才情篇（5）

潭州，客栈

天色已经不早，客栈的大堂里没有多少人，掌柜迷糊糊地将手撑在桌上，耸拉着眼皮，睡意朦胧。

敞开的大门吹进一阵冷风，打着瞌睡的掌柜一个激灵，努力睁了睁快粘到一起的眼皮，往门那处一瞅，只见两个飘忽的影子，顿时一惊。

“见鬼！”掌柜猛地一拍桌站起来。

“掌柜的？”

还未走近，迎面便被人叫了一声“鬼”，穆策颇为无奈地伸手在掌柜面前晃过，含笑道：“掌柜，我二人可不是那孤魂野鬼，你可看清了？”

“啊！啊……”掌柜理智回笼，定睛一看哪里有什么鬼，分明是活生生的人，还是两位风度不凡的仙家公子。

“公子见笑了，见笑了……二位可是打算住店？”掌柜老脸又是一红，瞧瞧这问的什么话，这个时候来可不就是为的住店。掌柜讪笑着：“这上房恰好还余下两间，这便给二位安排。”

“有劳。”穆策笑着递了银子。

掌柜连忙招来一名伙计，低声嘱咐着什么。趁这空隙，穆策转头去瞧身边默不作声的蓝凛。

“阿凛，你觉得可还好？”

不怪他如此惦记蓝凛喝下的那杯酒，只是长在禁酒的姑苏蓝氏，怕蓝凛受不住这酒的劲道。

“我并未醉酒。”蓝凛身挺如松，面色如常且双眼清明，“一杯罢了。”

“也是。”穆策笑自己多虑了，到底是个男人，正如蓝凛所说只是一杯酒罢了。

无人知晓，他穆策从不喝酒，是因为……不敢。

但为什么不敢？

穆策敛眸，压下心里淡淡的不安，将那段痛苦的记忆重新埋进深处。

分神的他自然就没看见蓝凛那双暗如浓墨的眸子。

恰巧得了掌柜多番吩咐的伙计引着两人上了二楼，分别进了相邻的两间房。

长街上打更的人又敲过一更天，客栈大门早已紧闭，只剩门前长杆上挂着的红灯笼散着微弱的光。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拉着嗓子喊完这一句，打更人无端觉得脊背发凉，回头一看只有黑漆漆的街道，黑暗中似乎有什么在攒动。

他打了个寒颤，啐一口痰，嘴里骂骂咧咧地赶紧走了。

那间客栈里漆黑一片，累了几日的穆策躺在床上竟睡得极不安稳，仿佛有东西压在他身上让他快喘不过气来。

无意识地呜咽一声，他微张开嘴想要呼吸到新鲜空气，却在一下秒被什么堵住了，脑中因为逐渐缺氧而更加昏沉。

而后不知从何处渡了一口气过来，穆策如同濒死的鱼儿一般拼命汲取这得来不易的气息。

意识逐渐清醒但却睁不开双眼，好似遇上了鬼压床一般。许久，颈侧一痛，穆策瞬间惊醒，只见窗打开着，阵阵冷风吹进来，同样漆黑的窗外一丝光也没有。

穆策环顾四周，没有一点异常，就好像方才只是他睡昏了头。他下床探首出窗外，瞥了一眼与之相邻的蓝凛房间那扇紧闭的窗户，若无其事地关上窗。

微凉的指尖抚上双唇，触手温热，穆策轻笑一声，躺回床上，这一次倒是没闹出什么幺蛾子，安睡到天亮。

次日，清晨

简单梳洗过后的穆策着一件淡色青竹暗纹白衣下楼，默不作声地坐到大堂角落。

眼尖的小二立即过来：“公子可要些什么？”

“拿些清淡的早食，再来一壶热茶。”穆策微微一笑。

“您稍等。”

小二动作利落地离开，空闲的穆策便听着旁边几桌客人闲谈。听得一声“谢家公子”，他不由一顿，凝神听起来。

“我瞧得真真的，好几个潭州城出名的大夫……”

“可昨夜谢公子还成了莳花女的入幕之宾呢。”

“诶诶，莫不是……她？”

“妖吸人精气，未尝不可能啊。”

兮兮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