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月篇（13）

“三郎。”

“家主。”

穆策闻声抬眸，见穆箴一脸疲倦得走来，他把手中的墨玉放回木盒递给安吾，笑着起身：“大哥来了，安吾，去温一壶酒来。”

“不必忙了。”穆箴摆手，疲惫神色之中露出点点笑意，“三郎，你可别想着拿酒来蒙我，你知大哥找你所为何事。”

“大哥说笑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穆策心中明了，低声向安吾说道：“先去休息吧，这里便不用操心了。”

安吾来回看了几眼，顺从地离开，庭院中便只剩下穆箴与穆策兄弟两个。

圆月已亮，轻风抚过绣着相同青线竹纹的衣角，穆箴将穆策细细打量，心中不由暗叹：当初还只是个乖巧听话的小孩，如今却风度翩翩了，兄弟三人中，三郎的相貌不是最优的，可这风雅气派绝无仅有。若此时他还在，三郎也不会这般性子罢。

感受到穆箴的目光，穆策只是眼皮微垂，笑道：“大哥怎这般看着我？仿若三年两载未见到我一样。”

“是啊，想起了你小时候的模样，是极为乖巧的，可不像如今这般，随心所欲。”穆箴摇了摇头，话语并无责怪之意，更多的是纵容与无奈。

穆箴转移话题：“乐君自刎，乐女引渡，他二人终究是名门贵族出身，我只向外说道邪祟已除，并未言明身份，待亡者下葬后，云萍城倒也能安宁一段时日了。”

穆策点头赞同：“如此再好不过。想他当初也是盛名人物，为亲姐至此，令人钦佩。”

不错，是钦佩。

乐君固然是对云萍穆氏有成见，却也明白那只是与穆箫的恩怨，穆箫早就死了，可是姐姐的残念还有机会重回人世，他只要姐姐回来就好。

他冷静理智，却又无比疯狂。

换上红妆，扮作娇女，谋划长久，杀人解尸。

穆策也不由啧啧称赞了。

至于乐君对穆箫究竟什么想法，穆策一笑：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和他有何关系？

穆箴道：“如此这般，花烟楼便没了主人，想来无法再维持下去，三郎可否收心了？”

他会这么说并非是因为在意世家他族说三道四，他只是为了自家弟弟着想，穆策不可能一辈子沉溺于唱词声色中。

穆箴一直有意将穆氏家主之位交给他，这一点穆策非常清楚，大哥那想法坚定到如同预知自己日后无子传承一般，着实让穆策无奈。

穆策调笑道：“待我愿收心之时，定当提前告知大哥。”

“你啊。”穆箴失笑，不见一点意外，“也罢，到那时再谈吧。”

许久之后，穆策才恍然明白，穆箴为何总是想要他接替家主之位。

如今，不可说。

…

……

翌日，霜筠轩

竹香小筑里摆放了三四方书架，放满古书典籍，多是些古人诗词佳作，还有些奇闻轶事。

书案前沾了墨迹的纸张凌乱，有些纸面上还聚集了些许墨黑色粉屑，穆策坐在桌前，一手墨玉一手工刀在雕刻着。

安吾进来时便见到这显得杂乱的场面，边捡起地上的纸张边说道：“公子，兰陵金氏的金公子来向您辞别了。”

“同行的还有孟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