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姬支吾半天，终是咬牙说道：“奴家昏迷前见有一身影闪进了屋内，正是穿着一袭白衫。”
美人含泪凝望楼心月，而楼心月恰好穿着白。
“你胡说，你这个大骗子。”云楚楚一手指着地上的女子愤愤道：“那时我和楼心月都在甲板之上，有这周围的人皆可证明，你空口白牙污人清誉，我看你才有问题，不然那人为什么没杀你，留着你好指证他吗？”
楼心月回望云楚楚，眼含不解，不知为何如狐狸一般机敏的小丫头此时却犯起了傻，需知，有时出言辩解只会被人误认为心虚。
“呜……哇……奴家没法活了……”
歌姬放声大哭，哭的委屈，哭的真诚。
楼心月瞅着云楚楚，忽，福至心灵，他豁然开朗，小丫头这是关心则乱了。有一丝甜意漫入心扉，却是故作一副苦相：“她也说了，只看到一袭白衫，又没说那人是我，难不成除我之外别人都穿不得白衣？你这般急着往我身上扯，可是跟我有仇？”
“……啊？不、不是！”云楚楚被楼心月的质问唬了一跳，心念电转间她转过弯来，激动着澄清：“不、不是，我……我是，我以、以为，哎呀，这张破嘴！”
少女急的直跺脚，手指快把门框给扣烂了，楼心月隐隐发笑，比任何一次的笑容都纯粹、都真诚。
“是啊，是啊。”歌姬打蛇随棍上，赶紧附和：“奴家可没说那人就是楼公子，奴家只是将自个看到的如实说出来。”抹一把泪珠，转头仰望朱清，哭诉道：“公子可要为奴家做主啊，奴家句句实言……呜呜……”
朱清被哭的心烦，一个眼神过去歌姬立时止了哭声。摩挲着手上的扳指，转而望向床上的死人：“楼公子说的不错，刘芳入仕前曾是崆峒派弟子，一手七伤拳在武林之中也算排得上名号，若非熟人下手怎会死的这般无声无息。”
楼心月亦看着床上的死人，点点头：“不错，刘芳的功夫的确不弱，所以，朱大公子才招揽了他？”
朱清额角一震，又听得楼心月缓缓道出：“毕竟，搜罗花石纲也是需要有点本事的，朱公子因此提拔了刘芳，而他，也因此成为了一州知府。”
花石纲？云楚楚闻此猛地想起，当初翠园遭官府查抄时，对方就是以此为名，说是要向官家献礼，逼着他们主动上缴，园子里的很多奇花异石都被抢夺。按花莲所说，云家在江南可谓是财大气粗很有势力，可依旧无法与官府抗衡，到底是民不与官争。眼皮子一抬，看向朱清，想到花莲白日里曾对她说，朱清乃当朝防御使朱勔的亲侄子，她深居闺阁十六载，从前并不知朱勔是怎样的一号人物，但今日起她知道了，什么刘大人，什么朱大公子，什么防御使，狗屁，都是国之蠹虫。
云楚楚暗骂之时，忽闻得朱清冷笑一声：“哈哈，楼兄乃蔡相爷的心腹人，这种互惠互利的事想必你见的不少，也做的不少，彼此彼此而已。同为官家效力，我添一两个助手，不为过吧。”
云楚楚秀眉紧皱，她早已料到楼心月背景不凡，却不曾想他竟是当朝宰相的左右手，就是不知，那蔡相是否如朱勔一般也是个恶官？惶惶望向楼心月，见他逆光站在床前，身后一片暗影，不知为何忽的想起一句话：身处黑暗，心向光明。
感到有一束热切的视线黏在自个身上，楼心月回头望，恰见偷窥的小丫头急忙躲进了阴影中。
“呵呵。”楼心月不禁失笑，回头时余光扫到了花莲：“哦，对了，差点漏了朱公子身后的跟屁虫，花莲？这船上的一切便是归她料理吧，正如岸上的勾全由刘芳出头。”眼光定在朱清脸上：“而你，坐镇幕后。”
“啧啧啧，听听。”朱清一阵摇头晃脑，双眼却是死死地盯着白衣人：“你不厚道，京中谁人不知小楼公子的身后有着无数美人在夜以继日的为你卖命，而我手头只几个不甚合用的小喽喽罢了，你也眼馋？”
云楚楚又偷偷望向楼心月，心下泛起疑惑。
楼心月垂眸一笑：“听不懂你在讲什么。”
“听不懂？好吧。”朱清上前一步：“那就直接让你看看！”
话音未落，屋内忽的暗了几分，云楚楚一个惊骇手指猛地扣紧了门框，“咯嘣”一声，左手有指甲被硬生生的撇断，疼的她倒吸冷气。恰此时，见朱清一拳打在刘芳的左脚心，立时有几道影子从刘芳的心口飞出。瞬时，屋内烛火又亮了起来，再看朱清，右手已握着三枚银针。
云楚楚看的真切，那是楼心月的银针！
朱清振臂一挥，三枚银针便如风如电般飞向楼心月，楼心月不躲不闪，银针恰贴着他的左鬓飞过订入他身后的门框中。
“啊！”云楚楚看着手边的银针，失声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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