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播种

秋分，是播种麦子的季节。

秋风被太阳烤得没那么凉爽，阳光也被秋风夺走了烤人的热度，莲花尽情享受着这美好的爽朗的秋天。父亲拉着小犁子翻出鲜嫩的土壤，莲花在后面撒播着化肥，奶奶撒播着麦种。

莲花被这劳作充实着，熏陶着。两天后这种感觉随着种完麦子而消失了！

莲花还惦记着两块玉米秸没有刨出来，父亲对这不着急先挣钱要紧。莲花只要有空就去，没有力气去刨还可以用镰去割。

第一天去不知道怎么办，这么高的玉米秸怎么放才好呢？割倒第一棵怎么放呢？横着太长竖着绊脚。最后还是一位路过的大爷指点怎么办！

午后。酸疼的胳膊驱使着莲花回家，脚踝的酸疼迫使她脑海里浮现出田玉海的身影，如果有他的帮助那该多好呢！

莲花决定要田玉海来帮忙，但人家才十一岁？莲花只是想了想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同时想起很长时间没见田玉海来找她了！

时光荏苒，转眼间就到了入冬时节。

姑姑和小姨都给莲花送来了新的衣服，莲花都有一阵子没有新衣服可换了，幸亏姑姑和小姨还没有忘记她。

“哟！莲花都换上新衣服了。”莲花大娘来到莲花奶奶家，一进门先推开里间门看了看莲花，看见莲花穿了一身新的衣服。“这是谁给你买的？当个女孩子就是好处处都有人惦记着，哪有男孩子——命再好也没用人上门！”

这话说的不阴不阳莲花听着就别扭。

“别胡说！这是莲花小姨给买的。”莲花奶奶听她的口气不对味，“怎么？一有人来找莲花你都知道！一有人给莲花送东西你也知道，好像是莲花不该有人给她买东西不该有人跟她玩！”

“我可没这么说。”

“你是没这么说，你话音里就这意思！”

“我话音里哪意思？”俩人三言两语就吵了起来。

“别吵了！”莲花出来大喊一声。直冲着大娘，“你恨不得我没衣服穿光腚你就高兴么？看着没人理我都骂我不是东西你心里就满足了？我到底哪儿得罪你了？”

“我说什么了！我不就说有人给你买新衣服了有人惦记着你——有人惦记你不好吗？”

莲花一品这话没毛病，一时语塞转身进了里间。莲花大娘也跟着进了里间，指着莲花吼？

“莲花，我跟你说。别认为前一阵子打你几下就记恨我！我是你大娘打我我也能打着那也能骂着。”

“是！你能打着！你就打死她吧！”莲花爷爷从外面进来大喊道。“骂也能骂着！你就堵着门口骂！”

“莲花她……”

“莲花什么？！”莲花爷爷就是不让她开口，“你那点烂肠子一开口就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莲花无论哪一件事做的都比你干净！”

“那……”

“那什么那？你刚来的那一年你干的哪一件是能对得起这里的人？”

“我是对莲花好！”莲花大娘被怼的往外走。

“哪一点好了？”莲花爷爷跟在后面嚷嚷。

莲花爷爷一阵把他赶了出来，看上去带气其实是拿样子给她看的。

“她今天来又找什么事？”莲花奶奶惊惊乍乍的问。

“还能什么事！”莲花爷爷很苦恼，“莲花姑姑给她买了衣服红眼呗！不过她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莲花爷爷在纳闷，莲花奶奶也在纳闷，莲花没有心思去纳闷。她在想:大娘为什么这样？

这个季节还没冷的意思，只是这冷侵袭了这间屋子。屋里只是凉嗖嗖的感觉，这凉嗖嗖被侵袭而来寒冷击得粉碎，也让莲花在这粉碎里凌乱，在凌乱中冻得浑身发抖，怎么抖也没有把这冷抖掉！她要从这里走出去，找一个温暖的角落——不乞求角落很大但能温暖自己！

“你去哪？”莲花从屋里出来，奶奶问。

“我回家。”莲花很消沉。

莲花回到家在厨房里生上了火，她知道自己冷父亲也会冷。如果生上火把屋里暖和起来再喝上热水就不冷了，水开了倒进保温瓶里再烧直到所有的保温瓶都满了，莲花才觉得有点暖和。

暖和！一暖和就想到了饿；饿！父亲回家肯定饿！莲花找了半天除了几个干的发硬的馒头啥也没有；没有！那父亲来家会吃什么？肯定烧些水泡这干馒头了。

莲花把这几个干馒头装起来提着回到奶奶家，放在桌上。说:“我爸整天就吃这些。”

“那怎么能行！干干巴巴的不添点营养怎么能行。”奶奶说着就站了起来。“今晚叫你爸到这儿吃饭。”

“嗯！”莲花答应着就走了出去。

傍晚时分，莲花父亲就来了。一来家就躺在了床上，还不停地喘着粗气。

“奶奶叫你去吃饭。”莲花不知道父亲为什么累上这样。

“知道了。”莲花父亲闭上眼。“休息会就去。”

天黑后，莲花父亲头重脚轻的手里还提着一袋东西进了父亲家。父母看着他的脸面，蜡黄的脸瘦了大半截额骨都凸出来了。

“你这是怎么啦？”母亲问。

“也不知怎么回事！就一下子没了劲头。”田云海倒上一碗水，一口气喝了进去，霎时间体内热乎起来。

母亲把塑料袋里都拿出来，一样一样都分到盘子里，田云海打开一瓶酒就要喝。

“烫烫喝。”父亲说，“凉酒不好！”

田云海就自己烫了一碗也给父亲烫了一碗，莲花给每一个人舀上一碗饭。

“你这身衣服是哪的？”田云海看见莲花穿了一身新的衣服就问。

“我姑给买的。”莲花边吃边说。往后的事莲花没有说。

“唉！莲花这孩子一有点好东西别人眼红啊！”莲花爷爷押了口酒，“她姑给她买衣服，她大娘也看着眼热。”田云海低着头没说话，莲花爷爷接着说。“她家又不缺那点钱——她还健全着，还用得着惦记吗？老大也天天出去挣家里没有欠账，日子过着舒服着呢！哪有莲花这么大就拉大力了。别的不说地里所有的玉米秸都是她自己一个人干的，我想帮还帮不上。”

田云海一听莲花把所有玉米秸都割倒了，猛地抬头看了眼莲花。

“爷爷！别唠叨了行不行！”

“好！好！”莲花爷爷面带着笑容。

“他喝两口猫尿就竹筐倒豆子，废话连篇！”

“吃饱了。”莲花站了起来，正要往里间走。

门突然动了下，闪进一个人影，一进门就把头上的帽子摘了下来。

“你！——”田云海看清来人是谁正要说话，被他一个手势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