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死讯

中秋节，学校里放了假，莲花父亲也没去上班。莲花母亲接近十天用米粥和牛奶维持着生命，莲花再也没有心思学习了，整天围着母亲。

莲花父亲杀了一只鸡，奶奶早上为他们做了米饭。莲花母亲就连一粒米也不能吃了，莲花只好给她喝了些鸡汤，鸡汤也是咽的少吐的多。

吃过早饭莲花父亲要去地里收割黄豆，莲花要去父亲不让，到底父亲前脚走了莲花后脚就跟了过去。到上午回来的时候莲花奶奶在给包饺子，莲花父亲笑逐颜开的说。

“莲花干活好样的了！以后就有了帮手。”

“那有什么法子！”莲花奶奶不住地叹气，“和莲花一样大的有几个去地里干活的？唉！咱家里老老少少都是受罪的命！”莲花奶奶直面对着莲花，“你要好好学习考上大学，别待在穷山沟了！将来有出息了谁也不怕！”

莲花没有说话。坐在母亲身边看着母亲痴呆，使她的精神有些麻木，麻木的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母亲走后自己的命运又该如何？紧紧握住母亲的手希望母亲感受到自己的呼喊！多么希望通过手的触摸母亲再张开口叫一声莲花，或伸手打自己一下！莲花知道，这些都是自己的奢侈品只有梦中才能拥有！

莲花默默离开母亲的床边，不用看她也知道母亲的眼珠转了一下。莲花找出小姨给她买的衣服穿在身上，再次来到母亲床边。

“妈，你看这是小姨给我买的，好看吗？”莲花说完这句话才想起母亲不知什么时候不再会说话了，莲花怔怔的站在那儿看着母亲流不尽的眼泪。慢慢的慢慢的莲花一下子扑在母亲身上嚎啕大哭起来。“妈！你这是怎么啦？起来跟我说句话呀！你打我也行！”

莲花父亲见状立即把莲花拉一旁去，说:“你妈现在头脑还清醒着，就是不能吃不能动了！别这样，你这样就加剧了你母亲……”

莲花点点头，悄悄的把眼泪擦干。

爷爷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瓶酒另一只手提着一塑料袋，看不出塑料袋里有什么。

“这是莲花姑送来的猪头肉还有一只烧鸡，晚上我就不过来了去你大哥家，叫你妈在这。”莲花爷爷把东西放在桌子上说，“莲花，你姑姑也带来一些水果，你要经常去吃。”

莲花奶奶把水饺煮好打捞在碗里，站在床边看了看儿媳，从眼角里掉出几滴眼泪，再回头看看儿子几滴眼泪变成流不尽的泪水。擦了擦泪水就要走。

“在这儿吃吧！”田云海问，“你去哪？”

“在这儿我哪儿吃得下！”说着跨出门口，“我去老二家，叫了好几趟了！”

田云海就再也没有拦。

田云海早早地就把活计忙完了，开始准备圆月的事务。月亮出来的时候莲花帮着父亲摆放着贡品，父亲烧了烧纸莲花烧香，最后父女二人一起磕头。

莲花起身走进屋里，叫了声“妈”随之而来的是眼泪夺眶而出。今天是什么日子？是团圆日？还是我莲花悲伤的日子？莲花扶了扶母亲的身子，端来一碗鸡汤一勺一勺往里喂却一滴也没流进嘴里，莲花费了半天不但没喂进去一丁点还弄湿了衣服。最后干脆把碗摔在了地上，坐在那儿哭了起来还不敢哭出声来。

“莲花，出来吃饭。”田云海吆喝。

莲花擦干眼泪走出来，因为没有灯光只有月光田云海没看清莲花的脸面，所以不知道莲花哭过。看见莲花坐在那儿不吃饭，知道莲花心里受了打击。

“为啥不吃？”田云海问。

“不饿！”莲花有气无力的说。

田云海眨巴了下眼睛，才想起莲花去舀过鸡汤，不一会儿就听见屋里有动静。田云海突然走进屋里，看见一只碗在床边被摔的稀碎。

“你妈没吃进去一丁点吗？”田云海明白了一切的经过。莲花没有说话只是低垂着头，看样子在抽抽噎噎的哭着。“你妈吃不进去那是没办法，你不能不吃你还在长身体，不吃能行吗？要是叫你妈知道她是不会合眼的！”

莲花这才吃了起来。

中秋节过后八月十六，是个星期天。

莲花父亲一大早就走了，生怕有什么活莲花去干，十五那天田云海就干完了。田云海把饭都回锅热了一遍放在锅里，好在莲花吃饭时还热乎。莲花先是吃饱了再去为母亲，母亲一下子喝了一碗鸡汤，这会可把莲花高兴坏了，莲花紧接着就把一个月饼弄得细碎泡在水里，一汤匙一汤匙喂下去，没想到母亲也吃了，莲花问还吃吗，母亲摇摇头。莲花正要去告诉奶奶母亲吃饭了，母亲却伸手把她拦住。莲花坐到床头，母亲有气无力的说话，莲花听不太清只好爬下来把耳朵贴在她嘴上勉强听见。

“长大好好孝顺你父亲！”顺便塞进莲花手里一样东西。“这是给你的。”莲花妈推了她一下示意她离开。

莲花不知道母亲说这话什么意思？忐忑不安去找奶奶，边走边把母亲给的东西放心衣兜里，出来门口莲花觉得脊背透着凉风，心里咚咚乱跳不由得跑了起来。

“奶奶，我妈吃饭来了！”莲花推开门就喊。

“啊！”莲花奶奶被莲花这一喊吓了一跳，就听见莲花喊了第二遍。莲花奶奶不管手里拿着什么就一下子扔了，拉着莲花就跑。“你妈出事了！”

“出啥事了？”莲花头一阵眩晕。

“先别管那么多！你比我跑得快——快去救你妈！”

莲花一听就跑了起来，莲花撞开堂屋门时看见，母亲斜挂在床头上。

田云海出去不长时间就被叫了回来，田云海来的时候莲花舅舅就已经来了，田云海的二哥走了进来，后面跟着殡葬主事田安玉，大哥和门族里几个兄弟去买寿棺。

田云海看了看大嫂二嫂的表情，偷偷的把钱递给了莲花舅舅，低声说:“这账还是你来管吧！你看大嫂二嫂那样我管非出岔子不行，你是莲花舅舅还畏惧三分。”

莲花舅舅也不推辞就接过钱来，就和主事商讨事情。

事情办得很简单，莲花还是半大孩子。停尸三日拉棺出来只有莲花祭奠三拜九叩就去埋了。莲花哭晕好几次都是掐人中才缓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