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宫篇》东华帝君

太晨宫

司命拉着白凤九回来的时候，小姑娘还一脸不满。

白凤九双手叉腰，气鼓鼓的样子十分娇憨可爱。“你干嘛要拉我回来？那个救了我的仙子到底是谁啊……？”

司命一脸心有余悸“哎呦喂，我的小姑奶奶，你可别问了！听我的话，可千万别去白帝城漟这趟浑水呦……”

“什么浑水你说清楚？那可是我的救命恩人！”白凤九额间凤尾花一动，双眸更是极为认真，大有他不说不行的架势。

这是太晨宫，一切都在东华帝君的掌握之中，见状，他隐隐明白了什么。便放下手中玉简，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他淡淡的看了白凤九一眼，只一眼，便吓得小姑娘闭了嘴巴。司命和白凤九相视一眼，苦哈哈的对着他齐齐行了一礼，唤了声“帝君……”

东华睨了白凤九一眼，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力。“退下吧！”

小姑娘欲言又止，但看东华脸色不虞，她哪里还敢说什么。说了声是，便识趣的退下了。司命抬眸看向帝君，明白留下他的用意，也识趣的和他前后脚走进了太晨宫内殿。

室内繁丽，摆设精致，紫砂香炉升起烟雾袅袅，灯火摇曳生姿忽明忽暗，角度问题，东华帝君的脸沉寂其中，一半明朗清晰，一半陷入黑暗。诚如人性，从来如此复杂多变！

“你竟看到她了吗？”

“回帝君，您果然料事如神……”

东华面无表情，眸中却闪过几分复杂。“廉贞这条路，怕是不好走啊！”

“帝君，小仙愚钝，您是怎么知道那婢女奈奈就是洛湘女君的？”

“青丘白浅和太子夜华之间是宿命纠葛，她身边出现了变数，稍加推算不就明白前因后果了嘛……！”东华给了一个“你很蠢”的眼神，然后就不说话了。

见司命一脸了悟，东华瞳孔中带了些傲娇得意之色。他行至窗边，负手而立，透过窗棱中白云悠悠，蓝天依旧，看向遥远的白帝城方向，大拇指和食指不自觉的摩挲着，叫人看不懂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顿了顿，东华又面无表情道。“那洛河珠，生来便可以复刻衍生诸天万物，既是她的机缘，也是她的情债…！”

司命想到自己命薄中早早写好的命格，也只能无奈叹慨。“洛湘女君生来就少了情魄，如今这洛河珠为她补全了情魄，她往日里欠下的因果，自然就被天道找上了门，小仙顺应天命没有办法，希望君上日后重返天庭，不要怪罪小仙……！”

“你放心，廉贞她，绝不是那等不分是非之人，欠下的就是欠下的，哪怕他们现在忘了，可一切又怎能如此轻易就一笔勾销…？”东华回身略带安抚的看了司命一眼，转而又继续看向窗外的云霞漫天，景致悠然。

司命沉吟了片刻，才开口打断道。“那帝君，上清天的那位，该怎么办呢……？”

“你说的是那个被荼姚施展魂禁的小丫头吧……”

司命闻言有些讪讪开口“这，天后的人还在找她，若不是帝君您用了手段，只怕早就瞒不住了！而且，天帝若知道您手里有祖龙之血，只怕也不会善了……”

“哼，太微和荼姚没那个胆子动太晨宫，不然廉贞也不会把祖龙之血放在本君这里……”

司命点头附和着“可不嘛，还是君上聪明，知道四海封臣，九天九部中有天帝的眼线，这才把棘手之物放在您这里。她心里，定然是极为相信帝君您的……”

“她想的周全，知道自己早晚会下去历劫，洛霖不堪大用，感情用事，她害怕太微釜底抽薪，这才来了个祸水东引……！”东华虽然眼高于顶，此时也不得不佩服这个小辈的心智谋略。他沉吟片刻，又道“想必廉贞也明白，若是她历劫中万一出了什么差错，还可以凭借此宝重回巅峰……”

“洛湘女君，确实名不虚传！”司命心下一惊，对那位的手段更加佩服。暗暗思衬了片刻，他斟酌着说“那帝君，我们可要揭穿那位……？”

“为何要揭穿，留她在上清天，四海封臣，九天九部也不会因为廉贞历劫不在而动摇军心，这样不好吗？”

司命眯起眼，也是暗暗佩服东华的心智手腕。回过神来，才接着道“帝君说的是，那水神洛霖一心想要修补父女之情，虽说她这缕情魄对于君上已经无用，但她被天后荼姚放在先天十大灵根的月桂树中得以化生成神，能引太阴之力为己用，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司命，你当真以为咱们这位天后会如此好心吗？”

司命愣住了，斟酌了一下，又问“帝君的意思是？”

东华不屑的勾起了唇角，眸色暗沉锐利。“荼姚只不过是想有朝一日狸猫换太子，借助手中的灭灵箭把廉贞弄死，让阿玥这个对她万分亲近的人坐稳洛湘女君的位子，以此来控制四海封臣，九天九部，推火神上位罢了……！”

“什么？天后她，她岂敢如此放肆？”

“她有什么不敢的？”东华轻轻摇了摇头，眸色隐约闪过一丝惋惜。“就算是当年不敢，现在也敢了……”

“那如此说来，阿玥的出生和命运，早早都是被算计好了的……”

东华帝君有些无奈，继而喉中传来一声轻叹。“她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守不住这滔天权势，更比不得廉贞从小在风风雨雨，心思诡谲的天宫活了这数万年。若是她真的做了女君，恐怕这四海八荒，又将要生灵涂炭了……”

“小仙明白了，原来帝君您是为了天下苍生，才会如此帮助洛湘女君！我还以为……”司命自顾自说着，然而看到东华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突然就住了口。

东华睨了他一眼“以为什么？以为本君被女色所迷吗？”

“这，小仙不敢！”司命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恭敬的解释着。

“我又没说你什么，更何况她欠的情债够多，柏麟那小子，和她还有的磨！”

“这，我看白帝对她颇为照顾，总不会比青丘的那位姑姑还苦吧…？”

似是想起了什么，东华不再观赏窗外的风景，他转身回到榻上坐下，拿起身旁的茶盏饮了一口，方才继续说道“唉，这白帝当年可是个痴情种，为了替廉贞拿到祖龙之血，不惜以身犯险，结果伤重之际被天帝暗算，落下了个动情至深便被伯蚁噬心的毛病。太微他一生所求不过权势地位，又怎么可能眼看着廉贞和柏麟情投意合，双宿双飞，他自己又不是没有儿子……”

闻言，司命恍然大悟般接过话头，又道 “难怪了，难怪君上多年来暗中扶持白帝的势力，却对夜神和火神避如蛇蝎，有这样的父母从中作梗，也不怪君上非要退婚，誓死不嫁入神界。不过倒是可怜了北帝，性情中人，却夹在君上和兄弟间左右为难……”

“唉，北辰心疼他的小师侄，害怕她沾上帝君殒命的大因果，这才在斗姆元君那里为他这个昔日的好兄弟求了大道无情决，他也许有私心，可若不是北辰，只怕白帝早就身死魂消了……！”

“那～白帝的因果，岂非还是同君上息息相关…？”司命是掌管六界命薄之人，自然对于天道极为了解。顿了顿他摇头轻叹，也不知在可怜谁。“唉，就算是北帝救了白帝，但这因果轮回，欠下的，也需得有人偿还啊…！”

“唉，所以啊，无情道之后发生的种种，包括肢解罗喉计都的因果，不光柏麟日后要为此付出代价，廉贞她也得受着……”

司命了然“难怪了，看来小仙命薄上的十世轮回，君上也得跟着走一遭了！”

想到被帝君留在侧殿的羲玄太子，司命感觉又隐隐明白了什么。“那羲玄太子，该不会为了他表妹……”

东华笑笑，不置可否。他拿起手边的玉简重新翻看了起来。司命见状，识趣的退了下去。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谈话，四海八荒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