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幻然往昔心俱碎【下】

就是在这里，自己竟然偷袭。哪吒顿时心中波涛翻滚，嘴微张，却发不出一言，他看到沉香手拿神斧，眼中闪着毁灭一切的恨意，看着远处……本能的看去。就见一人被众人围在中央，银甲黑蟠，傲然站立，眼中是不变的淡然。

心中默念，幻象……幻象……这是幻象。就见众人高呼一声，各拿兵刃围攻那人，什么月牙戟、狼牙棒、九齿钉钯……压制的那人手中的三尖刀再难施展。

哪吒不禁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火尖枪，曾几何时，那些围攻的兵器之中也有自己的一份。好歹也是经过封神之战，况且现在站在旁观的角度，他更是清楚的看到杨戬目中的平静以及解脱。看着那人只守不攻，全无平时的狠绝杀气。为什么当时就没有发现？

忽然见那人自嘲的一笑，架开牛魔王的一击，旁边的猴子趁势运棒抢攻，他抬枪急搁，但已不及，却被带的踉跄向前冲去，康老大一见，纵身急扫，扫中左腿外侧。就见那人左腿一软，却强忍着支撑住身子，但脸色已是煞白。

哪吒闭眼，心中悲痛，杨戬大哥，你怎么就不还手呢？双手死死的握拳，极力控制自己，心中一再对自己说，这是幻象……杨戬大哥在华山养伤呢！可是想到后来……猛然睁开眼。就见牛魔王从背后偷袭一击，虽面色一白，却神色不变。

哪吒忽然脸色一变，就见那人一震，忽然失神的站着，哪吒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就见他望着康老大，目光中闪过不可抑制的苍凉。

忽然哪吒大惊，就见众人看着这机会，都迅速围上个拿兵器，狠狠落下……

“不要……你们住手……杨戬大哥，你快躲开啊……”哪吒急叫，再也不顾这是幻象，飞身扑出。

已然不及，背后被龙八一耙打着伤处，前面猴子的一棒扫来，雷霆万钧的法力压上前胸，那人如遭重击，脸色惨白如纸，同时手中的三尖枪也被众人缴飞。

哪吒至那人身前挡住“不要，你们住手”

众人一愣“齐齐看着哪吒“哪吒，你怎么了，这样的小人，你还护着他？”旁边牛魔王道。

“是啊，看看这小人，哪吒，你快让开”众人道。

“哪吒大哥，你忘了他的所作所为了吗？”正是在旁边的沉香，“丁香她也……”说着双目一睁，死死的盯着哪吒身后勉强站立之人，眼中散发着噬骨的恨意。旁边众人也恨恨的看着他。

哪吒一见，急道“沉香，你误会杨戬大哥了，他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是为了……”

“ 哪吒大哥，不要说了”沉香打断哪吒的话“你还要你为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辩解？”说着语声一顿“来，哪吒大哥，你看，这是什么？”说着拿出一物递给哪吒。

哪吒转头，目光一紧，身子一震，怎么是……，自己不是把它给毁了吗，怎么会在沉香手里？

“给，哪吒大哥，这是你的东西，我还给你，去砸那个小人”

哪吒握着那物的手不停的颤抖，想起自己当初那样……哽咽出声。

这时，沉香的声音在耳边想起“哪吒大哥，你被他迷惑了，像他这种人早该死了，快，用你的乾坤圈去砸他啊”哪吒心中默念，不……我不能伤他。

哪吒抬头，忽然沉香眼中红光一闪，就觉自己拿着乾坤圈的右手不由自主的抬起，哪吒大惊，怎么回事，自己极力控制，可这右臂还是不受控制的抬起，乾坤圈正对着那人……不要……哪吒心中惊呼，看着众人仇恨的目光，心中一紧，双目一闭，这是幻象……猛然睁眼，左手运足法力狠狠击向自己拿着乾坤圈的右手……

可下一刻哪吒目疵欲裂，自己并没有意料之中的疼痛，原本应该骨骼尽断的手臂也完好如初，倒是杨戬，握着的三尖两刃枪已掉落在地，手臂的伤痕很明显是乾坤圈。

怎么会这样？哪吒不解，明明方才……

那边的厮杀还在继续，失去兵器，再加上只守不攻，杨戬明显处于下风，身上的伤越来越多。

哪吒含泪，他不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即使只是幻想。拿着火尖枪就冲进战圈，不过却是帮着杨戬。渐渐的哪吒发现，自己每在其他人身上添一刀伤，同样的杨戬身上也出现一道，为什么会这样？

心阵！心阵？

…………………………

沉香四下看着，心中不详的感觉更甚，他冲着前面的两人道“哪吒大哥，小玉，你们小心，这地方不对劲”。却见前面的两人恍若未闻，一直向前走，沉香一顿，几步上前，“小玉……”伸手一拉，恩？就见眼前之人如烟雾般散开，“哪吒大哥……”也是如此。

沉香心中一沉，嘴角的笑意却不变，这阵法好厉害，能让自己在全神戒备之下陷入幻镜，不用说，小玉、哪吒也是一样。我到要看看他有什么花招。

他四下观看，发现自己正站在一通道之中，光线幽冷昏暗，映着墙壁斑斑驳驳，散发着阴冷、死寂的气息。

沉想独眼倏然睁大，这里是……地府。

地府啊！沉香嘴边的笑容已僵，脸色发白，这……自己在水镜之中看过，现在想来都历历在目，同样更是深藏在心中抹不去的痛，无时无刻不在受着折磨，也就是在这里熄灭了舅舅心中的一点生命之火，难道……要让我？为什么是这里？若是地府幻境他还是更愿意斧劈华山。

沉香站在通道之中，一动不动。脸上也早已经恢复了平时的表情，他知道，暗中定有人看着他们，他不能露出破绽。若是细看之下却能发现沉陷浑身微颤，而他独目中闪过的痛悔。

他看着通道尽头，双手死死的握拳，指甲深深的刺入掌心，鲜血顺手滴下……

沉香狠狠的闭上眼，心中暗道，不要想，不要想，这不是真的，这是幻想，幻想……，不知何时耳边响起献媚的声音【“天王大人，看来杨戬人缘及差，念力凝聚后就只剩下恨了，今天……是否就到此了？”】

就听一人道【“我早朝还早，阎君，你不妨再多试两次法术。免得我走之后，你会因生疏而出错-----我不能久滞地府，以后刑讯之事，定有烦你独立主持的时候”】

沉香一听，猛的睁眼，身子微微颤抖，这是……刑室？自己曾经在水镜中看过，深深的压在自己心底，是自己的地狱，原以为这么多年来，自己早已习惯，可是再次来到，仍然……想起当时自己的幻想……沉香猛的一哆嗦，难道是……

抬眼观看，身子猛然一震，只见一人被拷在刑架上，形容枯槁，憔悴，没有丝毫的血色，衣襟半开，胸腹见全是渗血的鞭痕，只是神色不变，冷冷的看着。再看刑室中，摆着无数的崭新的刑具。舅舅……沉香牙根紧咬，为了我们这些人值得吗？

耳边又传来李靖的声音“阎君，你看这一次是他外甥，他舍弃一切为了的人，却是这么的恨他”沉香闻言，心中痛楚，说的没错，舅舅舍弃一切，就是为了我们这些人，这些伤他至深的人，我们有什么资格，来享受他用生命换来的生活？

“阎君，怎么还不见动手呢？”李靖皱眉道。

沉香闻言一愣，只见李靖、阎罗，和旁边的两个小鬼都看着自己。我……

旁边的阎罗一缩头，又聚起法力，沉香忽然一震，不由自主的抬脚……

我……我怎么了，不会是……不要……

“不……不要，我不要去……”沉香在心底恐惧的大喊。他在水镜中看过自己幻想对那人的折磨，自己最清楚接下来会是什么，难道……难道要让自己再来一次？难道只有这样才能……沉香已经不由自主的走到刑架前，手也不由自主的抬起，掐住那人的脖子……不……，沉香心中哆嗦，想极力控制自己的身体，可是自己的手还是不由自主的收紧……看着那人渐渐乌青的唇，无力的喘息，沉香心中痛的滴血，舅舅……若是只有这样才能破阵的话，那么……倏然目中射出寒光，手中用力，耳边是骨骼尽碎的声音。

看着杨戬呼吸停止，缓缓的化作虚无。沉香的心在滴血，也好，这样舅舅就不用受苦了，虽然知道是假的，但他们这些人怎么能受得了？也不知哪吒，小玉怎么样了。

既然这样要玩，我刘沉香就奉陪到底。包括那些曾经伤害过舅舅的人，也包括自己，一个也不会放过。身上忽然散发出狠厉之气。

………………

此时，桃林深处，一人站在阵眼前，看着阵内几人疯狂的样子，心中冷笑，哪吒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长脑子，也不想想这是什么阵。倒是这刘沉香，不愧是你的外甥，当真是像及了你，真狠。

倏然，这人神思一动，是醒了吗？

他闭微凝，心底一声音响起“师傅，让他们走吧”

“你……徒儿，你这又是何苦？”这人睁开的双眸，身上发出冷冽的气息，声音冰冷，“好，杨戬，为师这次就放过他们，不希望再有下次”手一挥，三人就飞出阵外，“噗……”跌在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