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如屑】花茶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是想继续被封印在这暗无天日之地，还是老老实实跟我回天外天？”

湖底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阮棠才再次听见玄夜的声音，不知不觉中他的声音越发微弱而沙哑，仿佛被强风吹落的树叶般无所归依。

“师尊……”

“徒儿知错了，这里好黑……”

“师尊，你放我出去好不好？我跟你回天外天，你怎么打我骂我都好……”

这一次，玄夜不敢再继续试探阮棠的容忍度，他就像三万年前的那个雪夜一般苦苦哀求阮棠，因为他心里十分清楚，这是阮棠对他的最后一丝怜悯，若他还不好好珍惜，或许他将永远无法重见天日。

他怎能甘心落得这么个下场，他不甘心!

沉默了好一会儿，阮棠才懒懒地掀了掀眼皮，语气意味不明地问了一句：“你当真知错？”

那么多年的朝夕相处，她对玄夜的脾性近乎了如指掌，因此她又怎么可能会相信他说的话。

不过是真是假也没什么关系，只要他以后能安分一些，看在他白白受了这么多年苦的份上，一些无关紧要之事，她还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师尊，徒儿真的知错了。”玄夜又一次向阮棠低下了头颅，虽然每次他嘴上都说着知错了，但实际上他根本就不明白自己究竟错在何处，从始至终他也不过是想得到她一丝垂怜而已。

闻言，阮棠缓缓抬起了手，她白皙的指尖虚空轻轻点了一下，四周玄之又玄的封印就如同破碎的镜面一般瞬间被摧毁的一干二净。

下一刻，清澈的湖水便自动向两侧退开，渐渐显露出一条不知通往何处的白玉阶梯。

见状，阮棠走下了阶梯，随着她一步步走进阶梯尽头处黑漆漆的岩洞口，悬挂在岩壁上的人鱼灯骤然亮了起来，将整个过道照的灯火通明。

隐约听见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传来，玄夜有些僵硬且缓慢地抬起头，然后循声望去。

紧接着，玄夜便看到了莲步轻移走来的阮棠，他目光贪婪地紧盯着她一眨也不眨，那眼底仿佛糅合了无数缠绕人心的情丝：“师尊。”

阮棠伸手温柔地替玄夜拂开遮挡面颊的银发，她看着他雾蒙蒙的眼睛，淡声道：“希望你能吸取三万年前的教训，往后别再做多余的事情。”

“师尊，只要你让我留在你身边，哪怕让我做你手中的提线木偶，我也甘之如饴。”

玄夜本想贪心一点说让阮棠爱他，可他不敢，谁又能想到有一天他也会变成曾经自己最看不起的那种瞻前顾后之人。

“我不需要你做提线木偶。”阮棠随意打出一道灵光就解开了束缚玄夜的铁链，随后她就看着他装出一副浑身无力的样子倒在她身上，她似笑非笑道：“你只要安分的待在天外天，便让我省了不少心。”

听见这话，玄夜却并未感到半分喜悦，他将自己的脑袋埋在阮棠的颈边蹭了蹭，闷声闷气地说道：“师尊是觉得我没用了吗？”

“你怎会无用？你泡的花茶，我甚是喜欢。”

阮棠将凑过来的玄夜轻轻推开，看着他脸上露出呆愣的表情，她嘴角的弧度微微往上弯了弯，那清浅的淡笑好似雪山之巅上绽开的雪莲一般，醉人心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