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如屑】野心（会员加更）

　　“你倒是比他们聪明不少。”

一眨眼的功夫，阮棠便出现在玄夜面前，她垂眼看着坐在地上的银发男人，而后她又用手指轻轻勾起了他的下巴，好整以暇地欣赏着他主动示弱的姿态。

　　被迫仰起头，玄夜蓦地瞪圆了眼睛，他长长的睫毛弯出一个带韧性的弧度，乌黑的眼珠反射出阮棠的脸：“师尊过誉了，徒儿只是总在想究竟该怎么做才能让师尊高兴。”

　　阮棠的眼神在玄夜的脸上游移了好一会儿，才俯身在他耳边低语，轻盈的气息拂过他的耳畔，红唇轻启：“你想做天帝吗？”

明明是耳朵被柔软的气息轻拂，可随着阮棠贴过来的身体，玄夜只觉得自己的心尖都在发痒。

“师尊，我是妖，怎能做六界之主……”玄夜的视线与阮棠相交，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虽然能猜到这或许是试探，但他根本无法拒绝这个诱惑。

闻言，阮棠忽然勾唇一笑，那笑容极淡，却好似冰雪消融一般，惹人心醉不已：“六界之主是妖，还是神，亦或者是魔，皆由吾说了算。”

这样的话从阮棠的口中说出来，给玄夜一种十分不真实的感觉，可那话里的深意，还是让他的心跳好似停了一拍，而后如擂鼓般快速震动。

天外天超脱于六界之外，甚少插手六界之事，但在妖魔的眼中天外天始终更眷顾神族，因此玄夜完全没想到阮棠会说这样的话。

　　玄夜仰头望着眼前的阮棠，他的喉咙有些发干，声音也不知不觉中多了一丝暗哑：“师尊好像和我想象中的圣人不一样。”

　　“你想象中的圣人是何模样？”阮棠渐渐松开了捏住玄夜下巴的手，她慢慢站直身子，坐回榻上。

沉默了许久，玄夜才低着头轻声说道：“神族恨不能将世间妖魔赶尽杀绝，我原以为圣人应当也会厌恶妖族跟魔族。”

“妖魔两族不是也对神族恨之入骨？”阮棠并未被玄夜所说之言带偏，而是神情平淡地反问了一句，末了，她又继续说道：“这不过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罢了。”

“既然如此，那师尊又为何偏颇神族，出手打压妖魔两界？”

　　玄夜漆黑的眼缓缓抬起来，他面上的伪装依旧滴水不漏，只是那双闪动的黑眸中，偶尔会因心神不稳，而泄露出一丝小兽般的戾气。

　　“吾何时偏颇神界？”阮棠掀起眼皮，似是困惑地看了玄夜一眼。

“万年前神魔之争，魔族统帅在师尊的紫极天雷下形神俱灭，经此一役，魔族被神族驱逐至北境蛮荒之地，从此一蹶不振。魔族之所以落得这个下场，难道不是因为师尊偏颇神族吗？”

这般说着，玄夜拿着碎瓷片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他的掌心瞬间就被锋利的瓷片划破，一片血肉模糊，可他就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样，仍然固执地看着阮棠，连眼睛都不曾多眨一下。

稍加思索了片刻，阮棠便想起了玄夜说的事，她语气稀松平常地说道：“吾本不愿插手神魔之争，可魔族不该触碰吾的底线，挑起六界争端，导致世间哀鸿遍野。”

说起来也挺巧，那时她刚降临此方世界，正好就碰上了神魔大战，然后她便看到了魔族肆虐人间的景象，加之她心情又极差，那魔族统领可不就好死不死撞枪口上。

玄夜怔了怔，他忍不住开口问道：“师尊，若妖魔两族在不危害六界的前提下，与神族发生争端，你当真不会偏心神族？”

　　“在吾眼中众生平等，否则仅凭你伪装妖族混入神界，便无法活着站在这里，唤吾师尊。”

　　阮棠的眉眼清冷，窗外照进来的少许月光洒在她的身上，隐约泛起淡淡的光晕，让人移不开眼。

　　“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

玄夜的眼中划过一丝慌乱，身体的本能反应让他想要转身逃走，可他的双脚却像是被钉子牢牢地钉在了原地，根本移动不了半分。

　　“你为何紧张？倘若吾真想杀了你，又何须大费周章收你为徒。”阮棠将玄夜的神情尽收眼底，她说话的语气总是带着些许淡漠，整个人好似生长在高山之巅的雪莲，美则美矣，却令人不敢触及。

“师尊想要我做什么？”玄夜道。

见玄夜这般聪明上道，阮棠心中不禁对他又满意了几分，她的嘴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轻声道：“吾再问你一遍，你想做天帝吗？”

这次，玄夜给了阮棠一个明确的答复。

　　他想做天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