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楼】重要

在陌生的寺庙中醒来，李相夷下意识地去找阮棠，却始终没找到她。

直到无了大师找到他，他才得知，阮棠将他送到寺里便离开了。

接着，无了大师又与他说了他身中碧茶之毒一事，以及阮棠的口信，让他在这里等她。

那和尚还说，在来寺里前，他体内的碧茶之毒就被人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压了下来，不至于伤及性命，但代价是往后他不能轻易动武。

弄清楚来龙去脉后，他第一次没有顺着阮棠，在寺庙里等她。

四顾门因他的意气用事，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他若不回去看看，又怎能安心。

夕阳西下，晚霞染红了半边天。

李相夷步履蹒跚地走过一个又一个破败的村落，当听见那些幸存的村民咒骂着江湖人士的打打杀杀害惨了他们时，他脸色就又白了几分。

“四顾门成了这副模样，还能有什么成就，不如各奔前程吧！”

一路行至哀鸿遍野的四顾门，李相夷一只脚刚准备踏进门槛，便听到这样一句话。

过了好一会儿，他终究没踏出这一步，沉默地往后退了退，他藏身在门后。

这时，四顾门的几名堂主赶了过来。

看着四顾门一派凄凉的景象，石水握紧了自己的佩剑，出声道：“夫人还未曾回来……”

“门主都没了，明月夫人只是个弱女子，她回来又有何用？”一名堂主小声地嘀咕。

“你这是何意？门主待我等不薄，我们难道不应该好生照料夫人吗？”

突然，石水拔出手中的佩剑，指向那名说话的堂主，满目寒光地看着他。

被质问的堂主梗着脖子，冷嘲热讽道：“如果不是门主争强好胜，一意孤行，我们又怎会中了金鸳盟的奸计，损失这么多弟兄？现在四顾门死的死，伤的伤，谁还有精力去寻明月夫人？”

“当初我说要给二门主报仇，让他入土为安，你们可是有一个算一个，一起齐声高喊的，怎么这会儿全都怪门主身上了？”

一听这人将所有过错全都推到李相夷的头上，白江鹑眉头紧锁着，道出了实情。

“大家都别吵了，今日的局面虽是李相夷自负之举造成，但他定不愿看到你们在此相争。”肖紫衿扫了一眼四周伤势严重的弟子，而后目光落在几名堂主身上，他神情顿了顿，继续说：“如今相夷已去， 四顾门损失惨重，若终因意见不合分崩离析，倒不如就此将四顾门散了，大家各自安去。”

“那夫人呢？”石水想到对自己很好的阮棠，至今也下落不明，便忧心忡忡。

肖紫衿眸中闪过一丝晦涩，他垂下眼睑，不紧不慢地说：“我会带人去找，等找到夫人，我再好生安顿她。”

众人面面相觑，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听到这里，李相夷身形晃了晃，他捏着门扉的手骤然收紧，关节微微发白。

之后，李相夷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四顾门的，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走到了海边。

席地而坐，他苍白的手指覆在少师剑上，轻轻地摩挲着，末了，他唇角勾起一抹苦笑。

“李相夷，你不好好等我，在这里做什么？”熟悉的声音从李相夷背后传来，她的声音很轻，却能让人听出她语气里的不满。

李相夷愣愣地回过头， 他长长的睫毛在残阳的照映下，好似两排密密的羽扇，下面是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正闪动着晶莹的微光。

两人在海风中缄默了许久，李相夷忽地起身紧紧抱着阮棠，把头埋在她的颈窝。

细微的乌木沉香味道瞬间盈满鼻息，感受到滚烫的液体砸在自己颈边的肌肤上，阮棠轻叹了一声，伸手温柔地回抱住李相夷。

“娇娇，以后我无法做你的天下第一。”李相夷垂着头，潮湿的眼睫遮住了他眼底的神色。

稍稍踮起脚尖，阮棠用双手捧着李相夷的脸颊，看着他泛红的眼睛，一脸认真地说：“你是不是天下第一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