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尘暴都是一阵一阵的,这一阵风过去了,就没事了。
我把自己从覆土里刨出来,站起身清点人数和损失。
多亏了苏冥预警,大家准备充足,除了一两个小背包被吹走,基本没有损失。
已经很好了。
我看了看阿凡提。
阿凡提安静如鸡,看着胖子似乎都有一点崇敬的色彩。
胖子冲我挑了挑眉。
我扭头看小哥。
小哥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把一旁的凌希拎了起来。
我扭头看罗云皓和苏冥。
罗云皓没有起身,只是抱着苏冥。
苏冥一直在咳嗽。
我赶紧走过去。
苏冥好像是呛到了,一直在发抖,脸憋的通红。
“怎么咳的这么厉害。”我有点着急。
“没事,沙土吸到肺里了,他呼吸不好,咳出来就行。”罗云皓展现了一个资深大夫才会有的冷静和专业。
罗云皓掏出干净的手帕,用水拧到半干,然后又拿出棉签帮苏冥处理。
“别着急,慢慢咳。”罗云皓将人扶着靠在自己肩上,一边给他拍背,一边给他处理。
我看着苏冥有点戚戚焉。
这孩子总让我有一种不由自主的怜爱在里面。
老九门里,苏家不算数。
事实上,这个圈子,苏家都算不上数。
说年头有个年头了。
说没年头,真的没什么年头。
开个铺子过生活,其实除了是干了这行,里外里还是个正经的生意人。
说下斗祖上不是没下过,但是我三叔那一代,他们家就再没有有本事下斗的人了。
按理说这样的家族,没有一两代,基本就被迫洗白改行了。
说是不幸,未尝不是幸运。
但是这一代出了苏冥。
按理说这是不幸中的不幸。
这样一个年寿不永的孩子,合该着在家里娇养。
结果他的父兄叔爷都没有拿起来的祖辈吃饭的本事,倒是让他又立起来了。
说是不幸中的万幸。
我又没觉得万幸在哪里。
以前是没有办法,没有挣钱生活的门路,祖上没田没地,不识字没功名,只能拿命换生机。
要知道,万事开头难,原始资本的积累往往都伴随着艰难的血泪史。
所以一代又一代的,只能靠这种不见光的方式维持着祖辈的生计。
但是如今不一样了。
稳定的社会和高速的经济发展,这已经不是那个人命不是命的颠沛流离的时代了。
教育变得可以碰触,劳动力可以维持生计。
最不济,也可以有个低保。
已经没有倒斗换钱的必要了。
如今让这个行业延续下来的,除了传承的惯性,更多的,是一本万利的欲望。
所以亲自下斗变得不太可能,雇人下斗,也不过是劳务购买。
现在想来,这个活儿也就是个劳务输出。
苏冥这样的家族被淘汰是早晚的。
晚不如早,若是没有这个世代传承却是半路出家的苏冥。
也许苏家从他这一代,就可以干点别的了。
虽然人浮于事,皆是艰难。
但是任何在求职网站上能找到的行业,都比我们这行平稳顺遂。
何必这样。
我看着他,总觉得能看到当年的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