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这次发作几乎要了小哥半条命，以至于他醒过来的时候依旧没有体力，半阖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我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他扭过头来看我。

我们就这样沉默的看着，似乎是看着对方，又似乎是没有看。

直到小花敲门。

”是蛊毒，和着麒麟血种在张家嫡系的血中，共生共死，不散不灭。”小花将一本破旧的古书放在桌上，眼底是深深的青紫，显然已经很久没有得到休息。“我一直奇怪，为什么小哥会不断的寻找着那些所谓的秘密，所谓的起灵以好奇心和责任心为基础到底是不是稳妥的手段，张家持续大几千年，难道真的没有出过一个反骨？”

“后来我明白了，张家血脉里总得有一种约束，如果不按照既定的方式进行就会收到制约的一种约束，在张家族里，也许自一开始血脉里就带着这种蛊毒，所以张家终究是不长命的，小哥作为最后一任起灵有这么诡异的生命应该就是麒麟竭，但是现在麒麟竭的功能在降低。”

“所以我们只有三条路走。”小花伸出他细长的手指。“一，我会动用一切关系用现代医学来解决小哥的身体问题，这个最保险，但是也是最不靠谱，咱们遇到的事情有十有八九是不能用医院来解决的，二，纵着小哥继续去找门，和十年以前一样，顺着命运，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三。再找一个麒麟竭，来抑制蛊毒。无论如何，后两种最靠谱，但是要选择后两种，咱们还得下斗。”

我走进门，小哥坐在床上安静的看着窗外，见我进来，低垂下眉眼。

我想了一会儿，才说：“闷油瓶，你是不是想起来什么了？”

闷油瓶没有说话。

“为什么不走？是因为我吗？”我上前帮他捋了一下刘海儿。

小哥抬头，看着我，说了一个字：“家。”

我该怎么形容这时的心情。

不仅仅是激动，不仅仅是高兴，而是一种感激，一种从内心涌现的感激。

这十年，他也许什么都不记得了，也许不记得我，不记得十年漫长的岁月，不记得自己曾经的过往，也不记得我们这些朋友，和以前曾经也许有过的朋友，但是，他记得自己的承诺，记得我说过的那个“家”。

小哥低下头，看着自己两根奇长的手指。

“因为这是家，所以虽然你想起来了一些事情，但是还是因为我不走了吗？”我看着他，心里发疼，“你是知道你的身体为什么变化对吗？”

小哥抬眼看着我，眼神迷茫。

“你身体的变化是因为麒麟血的作用在降低，我跟你一起去找麒麟竭好吗？”

小哥似乎纠结了好久，还是摇头，“家。”

我上前抱住他：“我和你在一起，就是家。”我又将手臂紧了紧，“但是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不要离开我，好吗？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我。”

“十年，是不是我？”小哥闷闷的问。

“这个不重要。”

“我叫张起灵。”这次是肯定句。

“对。”我也用的肯定的语气。

当天我和小花商量着让盘口都活泛起来，小哥并没有说想起往哪里走，我们决定一边找麒麟竭，一边等小哥的“指示”，在这期间，小哥又疼了几次，一次比一次厉害，一次比一次揪心，后来有一次，我鬼使神差的想起自己其实吃过麒麟竭，也不知道有没有用，看着小哥实在难受，我就打算抽点血给他强行灌下去看看，但是抽的显然太慢，情急之下我就割了自己一刀，用碗接了半碗血凑过去，小哥当然不喝，痛的神志不清还躲着我，我感谢他没有一下掐断的脖子，只要没掐断我脖子的就得给他灌下去。

要不是小哥痛的全身无力没有意识，要不是我一直努力锻炼身体，要不是小花当机立断配合我，我也不能和小花配合着制住小哥，拿着碗给他灌下去。

等小哥昏睡过去，我赶紧让医生抽血检查。

意想不到的顺利——我的血竟然止住了小哥体内骨骼融化的进度。

谢天谢地。

我几乎要跪在地上感谢诸天神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