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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寰铢

知嬅传

乾隆二十五年,北京。

一宫女在墙角嘀咕着:“这些年啊,皇后娘娘倒不是那么得宠了,即便有了十二阿哥永基,皇上去承乾宫也不那么勤了,倒是启祥宫、延禧宫跑得勤快。”

另一位宫女也参与进来,道:“可不是嘛!如今这宫里最得宠的就是令贵妃和瑞妃娘娘了,先前令贵妃一直未孕,不知怎么的这几年连生三胎,育两女一男。可瑞妃娘娘就不一样了,皇上总是往启祥宫跑,可以不见肚子有一点反应,这不,皇上特许了瑞妃的亲侄女进宫。”说着说着,突然一声“混账”打断了两位宫女的谈话。

只见一位身穿褐色如意吉祥服,头梳后翘尾的嬷嬷给了她两人一人一耳光,怒斥道:“你们什么东西?敢在这妄议主子的事,我看你们的头是在脖子上待腻了。”

两位宫女急忙下跪,颤抖抖的直呼:“容姑姑,我们不敢了,还请你饶命啊!奴婢明年就可以出宫嫁人,奴婢家里的人都还等着奴婢,容姑姑饶命啊!”

容姑姑也只是也是刀子嘴豆腐心,但凡是涉及皇后娘娘的事,容姑姑绝不会心软,容姑姑瞅了瞅,道:“做错了事就要罚,不然要这宫规有何用?”容姑姑使唤一下身边的公公“你们几个,将她们送去辛者库奴役一年”几位公公打了个千儿,就这样两位宫女被带走了。容姑姑不禁感叹一句:“说的倒也没错啊!”

此时皇后和愉妃闲聊着,皇后今日依旧是往日一般的打扮,身穿深蓝色金纹九尾凤凰衫,配青色三凤戏珠钿子头,显得十分高贵典雅但又不觉奢靡浮华。而愉妃蓝色是穿惯了的,衣服不是浅蓝色就是深蓝色,如今便选的浅蓝色旗袍打底,外穿丝绸碧蓝马褂,虽说愉妃也已四十,可丝毫不见岁月在愉妃脸上留的痕迹。愉妃轻饮了口茶水,一笑,道:“这福建新进贡的碧螺春,当真是好的。茶叶苦、甘,性凉,茶苦能泻下、祛燥湿、降火;甘能补益缓和;凉能清热泻火解表。这大热的天儿,也是极其适合的。皇上到底是紧着姐姐的。”

皇后也饮了茶水,冷言道:“不过是掩世人耳目罢了,这其中又有几分是真情。”

愉妃微微起身,安慰道:“姐姐,您毕竟是皇后,又有嫡子这才是最重要的,真情到底是靠不知的,明知天子无情,又何必动情呢?”

皇后越听越觉伤心,泪珠子在眼中晃荡,皇后轻轻抚了抚眼角,一把接过话道:“不说了,前儿个我给永琪做了个香囊,你替我交给永琪。”皇后使唤了容姑姑将香囊交予了愉妃,又道:“永琪从小就厌恶蚊虫,这里面我加了些艾叶,以便起到驱蚊防虫的效果。永琪用起来也舒坦些。”

愉妃一笑,道:“到底是姐姐疼爱永琪,只是如今永琪也大了,姐姐不必什么事都想着永琪。”

皇后轻轻抚了一下愉妃的手,道:“永琪从小是我们一起带大的,他是我们两个的儿子,作为他的皇额娘自然是想着他的。”

愉妃感动道:“永琪真幸运,能有这样的皇额娘处处为他着想,永琪也定当会孝敬姐姐的。”

皇后安抚道:“好了,只要永琪好,就行了。你快拿去交给他吧!”愉妃行礼退安。

今儿个太阳确实是火热,永琪在书房看书也热的不行,不过有知嬅格格在旁陪伴永琪倒也不觉炎热了。两人一同品诗词,谈哲学,也忘记这炎热的天儿了。永琪一句:“‘一身报国有万死,双鬓向人无再青’写的实在是妙啊,全诗以夜泊水村所见的景象而写怀遣闷,寄慨遥深。用典贴切,出语自然,感情充沛。读了倒又觉惋惜。”

知嬅缓缓地走了过来,一笑道:“陆游时年五十八岁。因为开义仓赈济饥民,受到反对,被罢职回乡。因此陆游主管成都府玉局观,奉祠居家,孤寂无聊,但报国之心一日未灭,便创作了此诗。陆游还表达了自己雄心壮志,谴责了那些空谈报国而无所作为的达官贵人。这确实让人惋惜与悲愤。”

永琪放下了手中的书,问道:“知嬅妹妹分析得倒也透彻,知嬅妹妹可有喜悦的诗句?”

知嬅缓缓地转悠了几下,道:“我倒是喜欢李商隐的‘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诗人由香销成灰联想出‘一寸相思一寸灰’的奇句,化抽象为具象,用强烈对照的方式显示了美好事物之毁灭,使人读起来倒有一种动人心弦的悲剧美。”

永琪微微一笑,道:“向往美好爱情的心愿切莫和春花争荣竞发,因为寸寸相思都化成了灰烬。以“春心”喻爱情的向往,是平常的比喻,把“春心”与“花争发”联系起来,不仅赋予“春心”以美好的形象,而且显示了它的自然合理性。知嬅妹妹喜欢的诗,到底是不一样的。”

正当两人细品间,忽闻门外一声传报“愉妃娘娘到!”永琪与知嬅立马下跪行礼,道:“给愉妃娘娘/额娘请安!”

愉妃由身边的桂姑姑扶着坐下了,喜道:“刚才在门外就听见你俩在谈论诗词歌赋,这么热儿的天还是得多注意,免得过了暑气。”

永琪微微弯腰,道:“多谢额娘的关心,只是今日额娘怎会前来?”

愉妃使唤了桂姑姑,又道:“这是你皇额娘给你亲手绣的荷包,你皇额娘知道你最厌蚊虫,又特意在里头加了艾叶。你皇额娘待你的心可是极好的,你切末辜负了你皇额娘,明白吗?”

永琪行礼,道:“儿子记住了!”愉妃手一扬便要起身,桂姑姑急忙搀扶,愉妃看了看知嬅,只见知嬅身穿紫色绣花旗袍,颈部与胸部秀了些紫色樱花,头梳小两把,装饰了些紫色绒花。愉妃问:“想当初初见你时,你就是穿的一身紫衣,如今再见你,却如此大了。”愉妃又道:“不过,你身上绣的紫色樱花倒与你这紫色旗袍重色了,要是将紫色绣成粉色可能更加悦目。”

知嬅行礼,道:“回愉妃娘娘,知嬅不喜爱粉色,即便绣了重了色不易看出的紫色,也比粉色要好!”

愉妃一笑,道:“你倒是有原则,不过有时候自己喜爱的未必就能得到。”愉妃说完便携同桂姑姑离去。但愉妃的话却一直没有在知嬅的耳中离去,愉妃的话像是在暗示什么,每一句话都拉扯着知嬅的心,此时的知嬅也不知为何会如此。

愉妃离开书房,在桂姑姑的搀扶下走在甬道里。桂姑姑细声问起:“娘娘刚才说的话是不是有些明显了些,知嬅格格在宫外是掌上明珠,在宫里人人又得尊称一声“格格”心里自然有些不好受的。”

愉妃何曾不知知嬅与永琪两情相悦,又何不知知嬅的性情,宁愿两人寻常布衣得一人心,也不愿身披华缎共得一心,不过永琪是皇子三妻四妾是不可避免的。愉妃叹道:“我又何曾不想自己的儿子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可永琪是皇家子嗣,将来三妻四妾是不可避免的,如果知嬅愿意为了永琪放下身段,我也会好好待她的。如果不能,便不如早早两散。”说着说着,打儿远便看见了太后。

愉妃急忙上前行礼请安,道:“太后万福金安!”

太后喜盈盈地急忙唤愉妃起来。愉妃行礼后,微微抬头一看,只见太后身边站着一位身穿红色玫瑰绣花旗袍,外搭一件蚕丝马褂,头戴红色牡丹花装饰的旗头,发鬓上佩戴了几只蓝色蝴蝶,衬托着她那水灵灵的大眼睛,显得十分清新甜美。愉妃便醒过神来想到几年前是听说过太后有个外侄孙女因为父母逝世而投靠了太后,可太后那年正好赶上去五岳山礼佛,据说是封了格格交由纯贵妃抚养,但太后又不舍便叫纯贵妃一同前去了。愉妃一喜,急忙问道:“想必这就是侄女格格了吧!”

太后看了她一眼,道:“寰铢,还不见过愉妃娘娘!”

寰铢听了太后的话,连忙上前请安,道:“晚辈西林觉罗·寰铢参见愉妃娘娘,愉妃娘娘如意吉祥!”

愉妃喜盈盈上前扶起寰铢,道:“寰铢格格果真是生得标致,如今这才同纯贵妃回宫,可还习惯?”

寰铢微微一笑,道:“回愉妃娘娘,有太后的照拂和纯娘娘的细心还有愉妃娘娘一样的娘娘关爱着,自然习惯。”

太后喜盈盈看着寰铢道:“先前哀家一直叫她一起回来,她偏不听,说什么要和纯贵妃一同回来,孝心是有的,可这倔脾气还是得改改。”

愉妃忙笑起来,调侃道:“寰铢格格不光长得活泼可爱,倒是有个性的。”

太后突然变了脸色,道:“个性是有的,可到底是个得礼的人,不仅孝顺,还知书达理,善解人意。也是个好姑娘!”

愉妃仿佛明白了太后的用意,看来今日的相遇并非偶然。愉妃唯唯诺诺的回:“寰铢格格这样的美人坯子,实属难见呢!要是他日寻得如意郎君,可有福呢!”

太后一喜,道:“那是自然,我们寰铢有哀家这个姑祖母撑腰,自然也是不会委屈了他日的额驸。”

愉妃陪笑道:“谁若取得寰铢格格,自然是有福的。”愉妃使唤了桂姑姑,又道:“皇后娘娘还等着臣妾一起用膳,臣妾就先行告退了。”

太后淡淡一语:“你去吧!别让皇后等久了。”愉妃行礼跪安。

紫禁城晌午的天儿可谓是蒸笼似的,愉妃同颖嫔今日便在承乾宫用膳。御膳房也别出心裁特意上了几道消暑佳肴,如藕粉桂圆汤、冰丝五谷面、冻奶玫瑰糕、桑葚蜜汁双皮奶,其中最有名的还算是土贡梅煎,土贡梅煎又称酸梅汤并且原材料简单易得,制作也简单。就是这样一道不起眼的市面饮品,却一度风靡了整个清宫。御膳房的御厨们将其改进成为宫廷御用饮品,所谓“土贡梅煎”即是。再因其具有除热送凉,安心痛,祛痰止咳,辟疫,生津止渴的功效,又被誉为“清宫异宝御制乌梅汤。皇后娘娘坐在桌子的正上方,愉妃与颖嫔坐在左右,但并不对齐,颖嫔位分低些自然退后些。容姑姑与桂姑姑在旁布菜。容姑姑先拿着勺子取了一碗土贡梅煎,配搭了两块冻奶玫瑰糕,放在皇后桌前。皇后慢慢饮了几口土贡梅煎,称赞道:“土贡梅煎是这大热天必不可少的好东西,不仅解暑且可起到美容养颜的效果,多饮一些也是极好的。”

颖嫔一喜,取了一杯桑葚蜜汁双皮奶,道:“我从小是在草原长大的,奶制品也是吃惯了的,但这道桑葚蜜汁双皮奶是我没吃过的,冰冰凉凉,丝滑细腻,入口即化比草原上的奶糕更好吃。”

愉妃见颖嫔取了一杯双皮奶,自己也取了几块冻奶玫瑰糕,道:“记得以前在潜邸时,臣妾和纯贵妃是最喜爱这冻奶玫瑰糕的,当时府里人又多,我和纯贵妃只是个地位小小的格格,想吃这冻奶玫瑰糕还是姐姐亲手做的。”愉妃慢慢食了几口,又道:“如今吃来倒有几分潜邸的情份。”

皇后一喜,道:“喜欢便多吃,只是…”皇后突然又变了脸色,叹道:“只是纯贵妃的病是越来越重了,之前去探望,瘦的都快认不出来了。平日里吃的药也都没有效果,这才真叫人担心。”

愉妃和颖嫔听了也未多语,只是泪水逼得眼睛通红,自潜邸以来,皇后同纯贵妃和愉妃的关系是极其要好的,后来有来了颖嫔,四人便总是聚在承乾宫闲谈。十几年的情份,纯贵妃病重,之前皇后不提也罢,如今听皇后一说可真叫人心痛。

永琪与知嬅在书房里用过膳了,虽然只是些简单的糕点,但两人吃得格外的香。用膳后两人准备出去走走,突然听门外太监一声吆喝“寰铢格格到!”

知嬅一惊,永琪一喜,寰铢连忙行礼,道:“给五阿哥请安!”永琪连忙上前扶起,道:“寰铢妹妹怎么会来?还这样的见外,你我都是兄妹不必行那些客套的礼数。”

永琪曾经也在纯贵妃那儿待过一段日子,自然是认得寰铢的,并且曾经不小心伤到过寰铢,现在寰铢手腕上还带着疤痕,每次永琪看了都觉愧疚。

寰铢使唤了嬷嬷,又道:“永琪哥哥,这是我亲手为你做的藕粉莲子汤,这大热的天儿是极好的。”

寰铢这才看见知嬅,又冷言道:“我不知有其他人在,所以只备了一份,还望见谅。”

永琪为避免尴尬气氛,便急忙引荐两人认识,知嬅微微行礼,却没想到寰铢竟淡淡一语:“免礼吧!”照辈分来讲两人应是平辈,应该相互行礼才是,两人又都是皇上亲封的格格,更应该相互行礼才是。

永琪看出来寰铢的失礼,连忙道:“寰铢妹妹应是不知道,如今知嬅也是皇阿玛亲封的格格。”

寰铢回来紫禁城也有几天了,哪里不知知嬅也被封了格格,于是故意转移话题,道:“永琪哥哥,姑祖母还在慈宁宫等着你呢!说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我们快一同去吧!”寰铢冷眼看了一眼知嬅,又道:“这汤我们也用不着了,你要是爱喝就给你了。”寰铢一笑就拉着永琪离去了。

一日便这样过去了,紫禁城里的夜是寂静的,静的似乎连风的声音也听得见。知嬅在启祥宫的院子里静静坐着,用手撑扶着头微微上扬,两眼如同两粒星点子似的望着星空,不知不觉泪水还是从眼眶中流了出来,这时知嬅才醒过神来连忙用手擦拭着眼角。不知为何,今日心就是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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