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剑光闪过,剑一劈一挑,鲜血泼洒在青翠的竹上,一人无声地倒下。
飒飒的夜风拂过,吹动了一山翠竹,翠色携着一缕血色,染红了皎皎明月。
又是一个。仇矣嫌恶地俯视着倒在地上的尸体。一滴一滴的血液从剑尖滑落,渗透进泥土里。望向新月,高悬穹顶,是否也能染上人间的尘埃。
呵。仇矣有些自嘲,波澜诡谲的江湖,人心难测,就不应该涉这趟浑水。
想当年,仇矣带着一身戾气孑孓闯入江湖,是何等的高傲,拜入蜀中一派,成为首席弟子,何等风光.....
“仇矣,过来,去练剑法。”
“大师姐!你终于回来了!”
......
如今却是欺师灭祖的千古罪人,世事弄人,天意叵测。
仇矣走到竹林外的东湖畔,水光潋滟,清楚地映出了她的倒影,三年了,眉眼更多了一份冰冷,和看透世事炎凉的沧桑,人都是会变的。
夜深风寒,湖面渐渐地起了雾,只能看见那弯新月的剪影,朦朦胧胧的凉气。
以及一个青衣女子的迷蒙身影,似个索命的鬼魅。
我想挽留,却怎么也留不住。
......
亓官照在浩荡江湖上闯荡了三年,这人也够坚持的,凌云壮志至今未改,只是少了些轻狂,添了点沉稳而已,本质还是未变的,一样好吃懒做,一样常惹是非。
“我也忒倒霉了。”亓官照愤愤骂道。
他在夜间赶路,谁知东湖这边起了茫茫大雾,晃神便迷了路,跌跌撞撞就跑到了一片竹林里。
竹林幽深晦暗,笼罩着的雾气添了无限的幽魅,隐隐约约的甚至能瞅见一些人影,形似鬼魅,勾人心魂。
亓官照感觉丝丝凉意侵入身体,丝丝缕缕缠绕着五脏六腑,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忍不住搓了搓发凉的手臂,哈出一口热气。
一阵夜风又吹过,吹得竹叶沙沙作响,大雾逐渐散去,明月渐现,能看见零落的摇摇欲坠的几颗星子,不太明亮,似乎即将陨落。
眼所不及处,一道寒光闪过,差点成为错觉。
亓官照脖子上感到了利刃的冰凉,是一柄明晃晃的剑,光可鉴人,他心里发憷。
他颤颤巍巍道:“大...大侠,好汉,你我素不相识,手下留情,饶了小...小的一命吧。”
却感觉脖子上的寒意更甚,沁出了血珠。他欲哭无泪,膝盖一软,也不管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之类的,差点就要跪下,这些哪有命重要!
“汝为何人?”那位大侠才慢慢悠悠地开口,是一道清冽的女声,干净带着点粗粝的沙哑,是雪山上常年不化的雪的寒凉。
“在下复姓亓官,名照,清..清水村人氏.......”亓官照稀里哗啦的把家住甚至祖籍都倒出来了,也不知道这位女侠信不信。
“你滚吧。”仇矣从阴影下走出,头上戴着白纱斗笠,看不清面容,但看着卓越身姿就知道是个清新美人。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知道哪句话触了亓官照的粗壮神经,许是初涉江湖那时心心念念迫切想要习武的愿望,他找回了一点底气,满脸涨得通红:“不知女侠是否愿收我为徒?在下念习武多年。”语气中还是带着一丝犹豫。
仇矣撇了这位面色通红的半大少年,隔着斗笠也能感受到她的轻蔑。
“你!...”亓官照即使没什么骨气,也是有自尊心的。
忽然,也只是不到半盏茶的功夫,雾又聚起,比之前更浓郁,更迷蒙,吸进的空气中还夹杂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暗香,使人浑身绵绵发软。
仇矣脸色大变,心中暗叫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