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人心

“嘛，终于结束了，可以送我过去了吧。”唐晓翼与希娜一同观看了王默借用灵犀之力的整个过程，从王默开始想办法劝说各位阁主同意她借取灵犀之力到最终成功之时昏迷了过去，唐晓翼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严重的侮辱。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文茜如此不待见王默了，与玄紫月装出来的柔弱可怜不同，这孩子是真的单纯善良，甚至可以说有些过分了。他觉得他都可以看到王默身上散发着的圣洁光辉了。并不是说这种善良不好，但唐晓翼以及他的许多伙伴们在王默这个年纪早已经经历了许多，早就没有了那种性格。

这就是从小经历背负过多的孩子与普通孩子的区别吗？唐晓翼一时间有些接受无能，他的身边的确见不到像王默这种善良到可以善度众生的人。他身边不乏善良之人，但这种程度的还真没有。与他们相比，王默显得过于不谙世事了。

但容不得他过多感叹，希娜便已遵守承诺将他送入灵犀阁了。接住昏迷王默的水王子正准备就此离开，但因着唐晓翼的到来却停下了脚步。不等他说话，他旁边的颜爵便抢先一声开了口：“今天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两个的都破例了，小花儿，不该解释一下吗？”

“我觉得不用。”唐晓翼状态调整得十分迅速，“毕竟先前已经有人来过了，同一件事批评两次或者两种解决方式的话，未免显得司仪有些处事不公了，对吧？”

“你倒是伶牙俐嘴的。”颜爵手中的折扇扇动了几下，“不过你要是想借灵犀之力的话那你来晚了，已经被水水怀中的那个人类小女孩借走了，你请回吧。”

“不是，那种借力量拯救人类世界的事可不适合我。不过，”唐晓翼转身看向水王子的方向，眼底了几分似笑非笑的神色，“说起来，自净水湖畔一别，倒是有许久不见了啊，水王子。”

“是你啊……”水王子似乎猜出了什么，面上却仍是波澜不惊的神色，“你来这里做什么？”

“自然是来找人的了。”唐晓翼默默收起了为了便于水王子认出他而释放的那缕重明火。

“水水你们认识啊，倒真是令人吃惊，我似乎并未在仙境见到过两位。”颜爵手中的折扇遮了半张脸，发间的狐耳动了动。金色的猫瞳闪过一丝凝重之色，脸上却依旧是漫不经心的随意。听不到，居然听不到面前这两个人的心声，这倒是很少见的情况，却成功的勾起了颜爵那沉寂己久的好奇心：“能问一下你们是来找谁的吗？”

“火燎耶。”洛基倒是懒得与他们打太极，干脆利落地说明了来意。

看着水王子和颜爵听见这个名字后便一同变了的脸色，唐晓翼无声地笑了笑，十分自来熟的招呼着：“水王子刚才好像忙着离开，那不如我们换个地方来聊聊？”

水王子看着他，海蓝的眼中满是探究与警惕。可是他最终开了口，他说：“好啊。”

“水水带我一个，我也想去。”颜爵口头轻巧，眼中却是不加掩饰的审视之意。

看着他们的反应，唐晓翼琥珀色的瞳中满是玩味之意，这个反应，果然是有一段故事的啊。

“这阵仗，可以去拍《末日之战》了。”穿梭在各个街道间看着大肆破坏的幻影兽，玄紫月如此评说到，但也没有出手阻挡的意思，“好在我没有卷入这场事故之中，不然可就麻烦了。”

“你那也叫没有卷入？是谁从曼多拉身上偷偷藏下一点仙力刚才又还给白光莹的？”花蛇满脸的不赞同，“而且你现在正在往事件中心的娃娃店走去，你清醒些。”

“把仙力还给白光莹是为了让她有自保之力我好脱身，再说不是也有条件让她不能卷入这次斗争中吗？没有什么影响啊。”玄紫月神情坦然，“而且辛灵与曼多拉姐妹之间的争斗，我不去观看一下岂不是太可惜了？”

……花蛇沉默了，用实际行动表现出他不愿与玄紫月同流合污的心境。

“况且——”玄紫月轻盈地跃起，准确地接住了自倒塌的树木上落下的小猫，“况且曼多拉的这些幻影兽是无差别攻击的状态，不仅攻击人类，还会伤害其他动物，这点我可不能忍，得去找她谈谈才行。”说这话时玄紫月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一双黑色的眼瞳中泛着冰冷的色泽，“本来她做什么与我无关，但她既然伤害到了我在乎的东西，那就别怪我会发狂了。”

目睹了玄紫月一路斩杀数只幻影兽并救了许多小动物的花蛇选择了沉默。紫月还是和以前一样啊，他想，憎恨着那些伤害动物的家伙，不，或许有些改变。当初的玄紫月可以毫不留情地剥待那些伤害了动物的人类的寿命，最是冷漠，却在遇到那几个同样爱护生命的驱魔师后，渐渐地软了心肠。她本该就此渐渐变回一个正常的，喜怒恣意，情感丰富的人类女孩儿的，如果不是那场背叛的话……不，他才是真正的罪人，是他把当初救了他的施悠莉拉进来的……为了保住她的性命，他与她订立契约，把曾经单纯善良的女孩拉入了名为仇恨的黑暗中…那之后曾经善良的女孩仿佛死在了那场车祸中，只留下了一个依靠着他人的仇恨而苟延残喘的……似人非人的怪物……这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念及此，花蛇瞳光闪动，看着走在前方的玄紫月，不发一言。玄紫月似乎感知到了他的情绪波动，她并未回头：“没什么，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不过是一段早该遗忘的往事罢了。再说当初我还是蛇女的时候就与你相遇，那可是缘分的开始。若不是后来那场车祸中你与我订立了契约，我们再次相逢还不知要等到何时，更别说与哥哥的相识以及与晓翼他们的重逢了。”

听了玄紫月的话，花蛇倒也没有太多的表示，只是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不远处陷入了激战中的几人，又看着站在娃娃店前表情纠结的女人：“好像情况有些复杂啊。”

“问问不就清楚了。”玄紫月接过了花蛇的话头，算是将刚才的话题轻描淡写地揭过。她走进了那个身着典雅黑色旗袍，优雅端庄的女人，并不看她，是只看向空中交战的人影：“齐娜和菲灵还在为了保护人类世界而战，但一向站在人类边甚至不惜与自己的妹妹大打出手的辛灵仙子却在这里袖手旁观，倒也是件稀奇的事。”

“我.……我只是不知道，保护人类是否真的是正确的。”辛灵想起了她和曼多拉的那个有关人心的赌约，有关人心是否易变，人类是否值得信任。结果她输了，虽不至于一败涂地但总归是输了，文茜还是向曼多拉透露了入口的事，背叛了他们，这一切仿佛都证明她是错的。

“那倒是有意思了，辛灵仙子一开始又为何会那么坚定的保护人类呢？”玄紫月问她。

“我开始只是觉得人类有很多闪光点，是值得信任的。后来的那几个愿意为同伴牺牲的孩子更是坚定了我的这种想法。”辛灵犹豫着开口，“可现在……”

“所以才说你们姐妹两个都是偏执的，坚定的认为自己的想法才是正确的，但实际是看到了一个方面，便固执地以为自己明白了全部。”玄紫月似是有些不耐烦，“拜托，既然总把人心易变挂在嘴边，那麻烦你起码试着理解一下这句话的真正含义啊。这么容易就被别人的三言两语带偏了思维，那你在人类世界这么久，不会自己去体会吗？

“你说你感动于那几个叶罗丽战士为他人牺牲的美好品质，而痛心于文茜的背叛，对吧？但仔细想，从文茜的角度看她自己并没有什么过错。”玄紫月瞳色幽深，从某种意义来说，她也算是为了铁希而牺牲掉了她与那几个叶罗丽战士之间的友谊。从人类自身的角度来看，铁希与她的关系明显比那些叶罗丽战士更加亲近，她这样做无可厚非。仅仅是这样就让你忍受不了了吗？那当你真正去面对人类的阴暗面后，你又当如何？还是说，你其实比谁都清楚这一点，只是自欺欺人的不愿去面对而已。”

黑发的女孩似乎冷笑了一声：“说到底，人类是一种自私的生物，为了守护他们自己的利益，他们可以放弃一切。但也不是全部，就算是所谓的极恶之人，也有这善良柔软的一面。这就是人心的复杂性。”

玄紫月看着辛灵，轻声开口，宛如恶魔的低语：“而你，知道了这一切后，又会做何选择呢？辛灵仙子。我很期待呢。”辛灵沉默着。玄紫月突然抬起头，皱了皱眉：“呐……他们回来了，看来寒星他们那边已经解决了。估计灵犀阁那边也快结束了啊。”她的声音散入风中，听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