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颜爵

“你要进灵犀阁？”希娜的眼神在一瞬间警惕了起来。她虽说平时比较善良，但绝不是毫无底线，况且她也不傻，唐晓翼无缘无故怎么会去灵犀阁，而且灵犀阁掌管灵犀之力，为了保险起见一向不允外人进入，万一她擅自破例带唐晓翼进去而引发了什么危险，那仙境岂不是危险了。

“放心吧，我只是去找个人而已，不会闯什么祸的。”唐晓翼自是看出了她的忧虑，紧跟着补充了一句，“而且如果你是怕破例的话，那我退一步，一会儿如果有人类想要进入灵犀阁并且成功的话，你再带我进去。”

希娜还在犹豫，忽然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她顿了一会儿，像是下定了决心：“灵犀阁召开会议，的确是有人类想要进入灵犀阁，如果成功了，我便带你进去。不过你要保证，不会做任何出格的事。”

“这你放心好了，我还没有闲到那种地步。”得到了唐晓翼的保证后，希娜稍稍定下心来。一片光幕凭空出现，映射出了灵犀阁内的景象。那是一片古朴的楼阁，四壁处摆着八尊巨大的石像，想来应该是象征着八位阁主。唐晓翼看着阁中央站立的水王子和王默，神色不明，果然变成了他预测的样子啊，寒星会很难过的吧。

紧接着，他又把目光转移到了阁中的第三人身上。那人一头紫红的长发，一袭深浅相间的紫色长衫，虽说是男子，却有着异常艳丽精致的容貌，一双似猫的金瞳。一双似猫似狐的耳朵自长发间探出，为他平添了几分妖异之美。他长身玉立，手中的折扇更显出几分儒雅，像是形容中的翩翩佳公子。

“他是……”唐晓翼看着他，出了声。

“他是灵犀阁的司仪，颜爵。”希娜倒是一副有问必答的样子。

颜爵啊，那看来找对人了呢。唐晓翼回想起临走前白狐的口型，他说：去找颜爵。

这么说来，当年的事，这个颜爵也是参与了。唐晓翼看着光幕上的颜爵，回想起当初在冰晶川上白狐给他科普的灵犀阁成员的有关资料，瞳色不由的加深了几分。

那么，艺术之灵，色彩之狐，身为灵犀阁司仪的颜爵，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当白狐匆匆赶到顶楼时，便看见了坐在楼边的冰寒星。白发的女孩坐在楼边，脚下是万丈高楼，她却无丝毫紧张之意。远看高楼连天，在这宽阔的景象的衬托下，更显出了她的孤独与单薄。

白狐忽然有些不忍，虽说在他看来白光莹的这次拒绝对冰寒星来说并无坏处。冰寒星是高贵的冰雪之主，曾经的最强仙子，这种与生俱来的高贵也无形中滋生出了她的优越感与傲慢，她潜意识里还以为自己是曾经强大的样子，认为人们可以来求她出手，但绝不会拒绝她的相助，但这次她明显失算了。这次事件能让冰寒星更加清楚地认清自身的状况，使她更容易的融入他人的圈子中，虽然残酷，但很有效。因为照寒星现在的状况来看，她是很难再像从前一样久坐在冰晶川不问世事了。但这次刺激的似乎有些过头了。

“白狐，你来了啊。”冰寒星并未回头，却在白狐靠近的那一刻轻声开口。

“嗯，寒星，你没事吧。”白狐化为了常人身形站在她身后，略带担忧地开口。

“白狐，你说……我是不是十分没用。”冰寒星垂了眼帘，冰蓝的眼瞳中黯淡无光。

“为什么会这么想？”白狐坐在了她身边，略带安抚的摸了摸冰寒星银白的长发。

“我……哥哥就是因为我太无能，又任性，只会为他惹麻烦，所以才不理我的。而我也没能帮上晓翼他们什么忙，甚至连白光莹都认为我能力不足而不愿让我出手。”冰寒星靠在了白狐肩头，喃喃开囗，“说到底，都是因为我太没用，所以他们才会远离我的吧。”

“说白了你就是因为你哥哥疏远你而产生了自我怀疑对吧？白光莹的事只能算一个契机罢了。”白狐叹了口气，“傻孩子，就是因为你哥不要你，你就认为所有人都不要你了吗？你不是还有我们呢！再说了还有颜爵那家伙，要是那件事没发生还有……”他说一半时像是想到了什么，硬生生的把剩下的话吞了回去。

冰寒星却像是没有发现般，依旧沉默着。只是听了白狐的话之后，她黯淡的眼瞳中似是增添了几分光彩，多了几许灵动之意，像是有几分被说动了。白狐再次开了口，“说起来，寒星，我们认识很久了吧。”

“嗯？……嗯，自然，从我捡到你开始，一直到现在。”出神的冰寒星却像是被这句话唤起了回忆，当初发现白狐时她才刚出世不久，还是个小孩子。她救了重伤的白狐后便把他丢在冰晶宫内养伤。白狐虽是重伤，但仍可以在养伤之际，通过幻术做出化身来陪伴自己。其实细细想来，真正陪伴她最久的并不是她哥哥，反而是一直沉睡在冰晶川的白狐，所以她其实不必如此在意哥哥的看法的……吧？

“我们认识很久了，甚至可以说，我是看着你长大的。”白狐看着冰寒星，瞳色幽深，“我过你冰河世纪时强大无比风光无限的样子，也见过你现在这样力量衰弱暗自神伤的样子。但无论是当初还是现在，你总是患得患失，所以表现出一副任性的模样，就好像这样就能留住些什么。”

“但没有用，你自己也发现了吧。你希望能一直陪在哥哥身边，但你哥哥终究是离开了你；你希望颜爵不会抛下你去做灵犀司仪，可他还是去了灵犀阁，就算你为了找他而成为了灵犀冰尊，你们也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了；还有……”白狐说到这里，似是想起了什么，顿了一下，改口道：“总之，你对很多事情太过于执着，以至于当它们一一落空之际便开始自我怀疑。你一直在意着他人的想法，渐渐的就忽视了自己的需求。”

“可是你完全不必这样的，你是冰雪的精灵，高贵的冰之主宰。你生来高贵不必自我否定，但也不能因身份高贵便自傲，尤其是你现在实力大不如前而且又试图融入人类之际，就更应该掩藏住你那与生俱来的高傲，这并不是软弱的妥协，不过是一种生存方式。至少就目前来看，这是较为合适的选择。不过这种自我控制也是适度的，没必要完全去迎合别人。你可以掩藏自己，但绝不必因此而委屈求全，毕竟说到底，你也本应是高高在上的，而我们，也还护得住你。”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啊，我明白了。”冰寒星睫羽低垂，掩住了眼底变幻的神色。白狐眨了眨眼化出了原型。冰寒星抱起白色的小狐，语调轻柔，“但还是谢谢你了。”

谢谢你，在如此长的岁月中，一直陪在了我的身边。

高耸的楼层顶端，白发的女孩怀中抱着白色的小狐，声音轻淡如掠过的寒风，仿佛这千百年来间他们相依在寒冷的冰川之上，一切都未曾改变，依旧如故。

“白狐，在冰晶川的时候我一直有你陪着，后来又遇见了紫月和晓翼他们。对于以前的记忆，我只记得几个刻骨铭心的场景，大部分的回忆都在这千百年的岁月间，渐渐地淡去了。不过到也没什么好惋惜的，毕竟也只是年复一年的在冰川上而已。”冰寒星的手抚过白狐头顶的毛发，语气也还是淡淡的，“不过我最近梳理了一下我的回忆，发现了有一些细微的违和之处。你刚才欲言又止，应该本来是想说什么但又觉得我不应该知道对吧。白狐，”冰寒星看着怀中的小狐，冰蓝的双瞳如同封冻的深湖，“我是不是，失去了一段很重要的记忆？”

“没错。”白狐也抬起头直视着她的双眼，并没有什么被揭穿的惶恐，反到是一种“终于来了”的释然与解脱，“你想知道的话我自然会如实相告，本来就是你自己的过往，根本没有必要瞒着你。什么为了保护你而抹去你的记忆纯粹是无稽之谈。那是你所经历的，无论是苦痛或是欢乐那都是你自己的回忆，对你来说都弥足珍贵。”

“这样啊，我倒是也很想听听你说那段回忆了，但现在的时机好像不太适合。”冰寒星微微抬了抬头，瞳孔中倒映着乌云聚拢的天际。

“呐……看来曼多拉已经成功打开了两界之间的通道了。”怀中的白狐也是抬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银灰色的眼瞳中却是波澜不惊。他发出了感慨般的呢喃。“真是……末世般的景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