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凰鸳来到慈宁宫给贤太妃请安。
贤太妃近日着了风寒,一直卧床不起。她刚踏进寿康宫,便听到寝殿里传来贤太妃愤怒的呵斥声。
“这样苦的药,你也敢拿来给哀家喝?”
“微臣该死,可这良药苦口利于病……”
“还用你来教育哀家?滚下去!”
张院判吓得哆哆嗦嗦地走出来,却一不小心差点冲撞了凰鸳。
“淑贵妃娘娘?淑贵妃娘娘请恕罪!微臣该死……”
凰鸳扶起张院判:“恕你无罪。张院判,贤太妃的身体如何?”
张院判见凰鸳并未生气,才松了口气,答道:“回贵妃娘娘话,贤太妃只是普通风寒,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只是她嫌微臣开的药苦,说什么也不肯喝。微臣只好不断换药方,可她依旧拒绝服药。这不,风寒渐渐转成了肺热。贤太妃本身就有哮喘,现在更是咳嗽不已,但还是不肯服药。”
“好,本宫知晓了,你先下去吧。”凰鸳道。
张院判磕了个头,匆匆退了下去。
凰鸳走进贤太妃的寝殿,行了个礼:“臣妾给贤太妃请安,愿贤太妃身体康健,万福金安。”
她躺在塌上,闻声缓缓起身:“凰鸳,你来了。免礼,赐座。”
康华姑姑见状,忙过去扶她坐起来。贤太妃摆了摆手:“康华,刚刚的药苦得很,你去拿些蜜饯来吧。”
凰鸳看到贤太妃苍白的面孔,心疼不已:“贤太妃,臣妾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您不肯服药?仅仅只是因为药苦么?”
“咳咳……”她捂着嘴咳嗽了两声,摇头道:“哀家的病,纵使扁鹊华佗在世,也是医得了身子医不了心。更何况这药如此之苦,不喝也罢。”
凰鸳仿佛明白了什么:“贤太妃可是有什么心事?”
贤太妃望着她,示意让下人们退下,又道:“鸳儿,就算是那位算命先生说过,你与鸯儿之间只有一个可以母仪天下,可如今她已经贵为皇后,你为何想不开非要与她斗出个你死我活呢?你父亲他不喜欢你,是因为你是庶出,但哀家不一样,哀家也是庶出,因此明白你的辛苦。你可知,你在冷宫的那段日子里,哀家是看在眼里,痛在心中啊……”
凰鸳沉默须臾,答道:“其实,臣妾从未想过同她争什么,只是她一直想赢罢了。劳贤太妃挂心了,臣妾择日定去找皇上替她求情,希望她解了禁足之后,可以安稳度日。我们虽不是一母所生,但起码血浓于水。以后,臣妾发誓一切听天由命,她就当她的皇后,我做我的淑贵妃,一同管理六宫,为您分忧。”
贤太妃面露喜色:“鸳儿,你能这样想,哀家真的很欣慰。”
贤太妃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便道:“康华,蜜饯怎么还没拿来?”
“来了来了……”康华匆匆忙忙走了来,却不料脚下一滑,一个跟头摔倒在地。
凰鸳见状,慌忙起身去扶她,只见贤太妃微微颦眉,呵斥道:“康华,你是宫里的老人儿了,伺候哀家多年,怎么做事还是如此毛毛躁躁?”
“贤太妃息怒,奴婢该死。”她将一碟蜜饯递给凰鸳,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整了整衣冠,又跪下磕头请罪道。
“康华姑姑也许是一时不小心,贤太妃莫要生气。”凰鸳道。
“罢了,既然淑贵妃替你求情,那康华,你先下去吧。”
康华感激地看了凰鸳一眼,退下了。
凰鸳挺着大肚子走到贤太妃跟前,将汤药与蜜饯一同呈上。贤太妃见状,忙道:“你怀着龙胎,走路要小心。”
凰鸳笑了笑:“谢贤太妃关怀,臣妾自会小心,不然今儿是看别人摔倒,明儿便是自己爬不起来了。”
贤太妃满意地点了点头:“鸳儿果真是个明事理的孩子。”
看着贤太妃服下了药,凰鸳也算是安了心。
养心殿。
“皇上,淑贵妃娘娘求见。”
“淑贵妃来了?快让她进来。”
凰鸳盈盈步入勤政殿,行了个礼:“臣妾请皇上安。”
“免礼免礼。”君逸忙走过来将凰鸳扶起:“你怀有身孕,身子本来就沉,以后没人的时候这种虚礼不行也罢。”
他扶她坐了下来,紧紧拉着她的手。
“皇上,臣妾此番求见,是因为凰鸯的事。”
没等凰鸳说完,他便道:“朕也正想与你商议此事。皇后身边的几个宫女太监在暴室受尽酷刑,只招认了冷宫走水一事,至于闹刺客……”
他抬起眼看着她,继续道:“那晚凤仪宫也闹了刺客,想必这件事情并不是皇后所为。”
凰鸳点点头:“皇上,臣妾也这样认为,不管怎么样她终究是我妹妹,臣妾不想再和她斗下去。几日前臣妾去给贤太妃请安,贤太妃也希望我们姐妹和睦,共同管理六宫事务,为她与皇上您分忧。臣妾觉得,是应该解除凰鸯的禁足了,她毕竟还是一国之母,总要留个面子给她,否则宫外之人只会说,是臣妾不懂事……”
“你的心意,朕知晓了。希望你妹妹她也能体会到你这个做姐姐的辛苦,不要再为难你。但愿从此以后,你们可以冰释前嫌,和睦相处。”
“谢皇上隆恩,臣妾定当不负恩泽。”
凤仪宫。
“娘娘,娘娘,大喜事啊!”小兰喜盈盈地跑到凰鸯跟前道。
“何事之喜?瞧你都高兴得合不拢嘴了。”
小兰刚要开口,只听门外喊道:“圣旨到--”
凰鸯心中微微一惊,忙跪下接旨:“臣妾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端木凰鸯乃我朝皇后,应归还宝印、宝册,即日起解除禁足,恢复掌管六宫之权。钦此。”
凰鸯喜出望外:“李润公公,这是皇上的意思?”
李润道:“是淑贵妃娘娘劝皇上放您出来,想跟您和好呢。”
“姐姐?”凰鸯奇道:“怎么可能……”
她接过圣旨和宝印、宝册,磕头谢了恩之后,便让小兰给她更衣,前去朱雀宫。
“皇后娘娘驾到--”
凰鸳笑着起身迎接她:“妹妹,你来了。”
凰鸯双眼含泪,紧紧拉住我的手道:“姐姐,鸯儿知错了,鸯儿知错了……”
凰鸳摇摇头:“咱们姐妹俩之间还用道什么歉?我已经原谅你了。”
“真的么?姐姐,你真的不再恨我了么?”
凰鸳点点头,跪下行了个大礼:“臣妾淑贵妃,钮钴禄凰鸯给皇后娘娘请安,愿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千岁千岁千千岁。”
“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凰鸯将她扶起,嗔怪道:“姐姐,你我之间还行这种虚礼做什么?更何况你怀有身孕……”她抚摸着凰鸳的小腹:“听太医说,姐姐这一胎定是个男孩儿,妹妹好生羡慕呢。”
凰鸳笑了笑:“羡慕什么?你的意欢这样听话懂事,说不定她这个小弟弟要调皮得很呢。”
“姐姐……谢谢你。”
“凰鸯,我的好妹妹。”
凰鸳将她轻轻拥进怀中,而她却俯在她的肩头放声大哭起来。
这是她们两姐妹出生以来头一次这样亲近,估计两人都从未想过,彼此会冰释前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