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有意

「恬兒。」龍瀚宇似乎並不意外，似乎她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眼皮子下，從來就逃不過他的控制一般。

葉妡恬低眉順眼應了聲：「宇哥哥。」

「葉落了。」龍瀚宇似是無意間的說道，葉妡恬看了看龍瀚宇眼神望去的地方，是一片凋零的樹林。

葉妡恬沒出聲，只是心裡顫了顫，今天的龍瀚宇很不對勁！

「恬兒，妳會怨我嗎？」龍瀚宇的聲音很輕，但卻仔仔細細的傳到葉妡恬的耳朵裡，沒有漏掉一個字。

「怎麼這麼問？」葉妡恬反問，看他的樣子應該是龍瀚冥已經跟他提了與自己的婚約之事，而顯然，曾經他說的前主有另外喜歡的男子，應該就是龍瀚冥。

那異樣的心動，別樣的熟悉，在在顯示葉妡恬本來心儀的對象，就是龍瀚冥！

「如果，執意要把妳留在我身邊，是不是很殘忍？」龍瀚宇的話似乎帶著一絲的痛苦，葉妡恬感覺到心裡一陣抽痛，這個男人真的很愛自己嗎？

「我不知道...」葉妡恬說不出「是」但也無法否認，自己不想當一隻金絲雀，不想做什麼六宮之主，不想要所謂的母儀天下，因為她無法與別人共享一個男人的心。

就算，這個男人心中只有她。

葉妡恬是孟恬恬，是一個受現代教育思維薰陶長大的女人，不是一個被古代思想箝制的女孩，對她而言，共享一個男人這件事情她永遠都做不到！

龍瀚宇看著葉妡恬，看到她眼底的那一抹掙扎，也看見了她緊抿的嘴唇，以為是理智和感情正在激烈的拉扯，其實不是，她真正掙扎的是，現代和古代的差異讓她真的很難下定所謂的「決心」。

即便選擇了龍瀚冥，那樣優秀俊逸非凡的男子，是萬千少女渴盼的歸宿啊！她是何德何能以為自己能成為他的唯一？白首不相離也許不難，但要只得他的心必定很難。

而龍瀚宇呢？他是天子，他的夜晚有太多女人要去「照顧」，後宮不僅僅只是後宮，誰上位誰被抹去都影響前朝的政況，帝王的枕邊，躺臥的從來都不只是一個妃子，而是一個也許能輕易改變朝廷走向的契機。

「不知道？」龍瀚宇看著她，想要從她眼中找到什麼訊息，但她目光太悠遠，又承載太多愁緒，彷彿葉妡恬已經不只是個十二歲的孩子了，似乎變得成熟卻也變得陌生了起來。

「宇哥哥，恬兒還小，很多事都不能做主，但三年過後便是恬兒及笄的時候，或許到那時候再說吧。」葉妡恬覺得心裡很亂，沒有任何的頭緒也沒有任何的方向，現在的她不想老是思考這些。

也可以說是逃避吧！就讓時間去解開這些問號，不要大家都想逼著她決定。

龍瀚宇默然，像是應允了但卻沒有真正開口，雙眼一瞬不瞬的盯著她，想要看透她的小腦袋瓜裡到底裝的是什麼，想要參透她的心意，卻發現自己全然是猜不到的。

身在九五之尊，他能批成堆的皺摺，關係國家大事的每個決策都能精準掌握，但唯獨對自己的心上人，怎麼就是無法看透，也許這就是愛情真正的盲目吧？

「宇哥哥，恬兒有些累了...」葉妡恬臉上露出了一點疲憊，龍瀚宇大手輕揮應了，葉妡恬轉身離開的時候，卻也知道龍瀚宇的目光仍然緊緊的盯著自己。

回到恬夢閣，葉妡恬坐在自己房內的桌前，有些出神。

「小姐，冥王殿下來了。」春月走近葉妡恬身邊說道，葉妡恬聽了依然有些慌神，只是淡淡應道：「那便請王爺到前廳吧，我等等就過去。」

「是。」春月行了一禮後便退了出去，葉妡恬看見一旁的梳妝台上有一條黑白相間的手環，立刻就吸引了她的眼睛，她慢慢走過去將它拿起，手環下還有一封信。

「此物贈與妳，與此不相欠。」沒有留下署名，但這手環有什麼特別的嗎？誰有欠她什麼？

葉妡恬將手環收緊在手心裏，卻沒有戴上，古代黑白相間的首飾不多，這東西明顯出處有蹊蹺，晚點再來研究吧！

葉妡恬走到前廳，龍瀚冥正端起那泛著淡淡粉色光芒的上好陶瓷茶杯，抿了一口，然後說道：「皇兄當真是寵妳，這樣好的龍井也只有妳宮裡有了。」

「這龍井確實是好，順口而清火，不過好像是秋日了。」葉妡恬也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

前世的孟恬恬本就是吃貨一個，對於茶葉雖不到熱衷但也有些許了解，這龍井是綠茶的一種，有「綠茶皇后」之稱，而龍井有四絕，為「色綠、香郁、味甘、形美。」

其實比起龍井，她更喜歡鐵觀音，不過就是不知道這裡有沒有了。

「茶葉保養的好，自然茶就能好，我相信這宮內大家能得到的好東西都是有一定品質的。」葉妡恬否定自己宮內的東西是最好的，況且她不是笨蛋，如果接受了他的說法不就也是承認皇帝寵愛的不是任何一個妃子，是她這個小蘿莉？

龍瀚冥不置可否，基本宮裡的東西都是分配好的，但若是透過一點關係去查，除去皇上的明悅宮不算，就會知道恬夢閣得到的東西往往是最好且最多的，剩下的再按照各宮月例分配下去。

「王爺...」葉妡恬剛想開口就立刻被打斷。

「妳和我有婚約了吧？那就叫我冥。」龍瀚冥淡淡說道，葉妡恬則是撐大了無辜的雙眼，這些個男人都是什麼啊？每個都喜歡把特權套在她身上，這是要給她招來多少麻煩啊？

「於禮不合。」葉妡恬咬牙道，有些憤恨是不能輕易的發出來的，因為她的身份跟他們相比就像天上的龍比地上的螻蟻，這天壤之別就是這樣的不公平！

「本王說可以，就可以。」這次，龍瀚冥不容拒絕的堅定語氣，讓葉妡恬只能軟下身子，好吧！反正是他們自己說的話，要怪罪也怪不到她身上。

但像是為了賭一口氣，葉妡恬索性不再說話了，只是靜靜地坐在一邊的座位上喝茶，人家是王爺，進門就坐主位的大人物，她不過是小蝦米，只有自己在恬夢閣她是主子，但有了這些人她就是微不足道的小女孩。

似乎，也不是這樣，某人完全忘了自己被手握天下的帝王看中又被傲視群雄的冥王相中，能有這等榮耀當真是別人求之不得的。

但誰又明白，落花有意，流水卻不見得有情的悲哀，這麼深沉的壓力是來自於他們居高位者的目光，想想好像也不是多麼幸福的事。

「小姐，喝藥的時辰到了。」春月此時端著一碗深褐色的湯藥進來，恭謹的彎腰，將純白瓷碗承到葉妡恬的面前，這藥是自她醒來後龍瀚宇看她總是面色蒼白、身子瘦弱的彷彿風吹就倒，要給她補身子的。

葉妡恬伸手接過湯碗，仰頭一口飲盡，然後還給春月，微微皺起眉頭說道：「好苦。」

「奴婢是奉皇上之命，皇上吩咐，良藥苦口，小姐務必要好好將養身子，若是好了便不必再吃藥了。」春月目光坦蕩，葉妡恬知道那人的命令任誰也不能違抗，也沒有要責怪自己身邊丫鬟的意思。

片刻間，當葉妡恬緩過那股苦勁，一抬頭才發現自己居然已經落入龍瀚冥的懷裡，還未來得及張口，龍瀚冥就先塞了一顆東西到她嘴巴裡。

「唔...」葉妡恬想把這東西吐出來，卻被龍瀚冥用眼神制止，她含在嘴巴裡要吞不是要吐不是，陷入一種尷尬。

「恬兒，把它吞下去。」龍瀚冥緊緊盯著她，那雙幽深的雙眼就像要將人吸進去一樣，葉妡恬只能將那東西吞進去。

「那是什麼？」葉妡恬吞下去之後，有些不滿的問。

「我讓人提煉的百草丹，雖不如我自己調製提煉的好，但也已經是上品，妳體內有很多毒素，一時半會是無法全部消除的，只能慢慢來了。」龍瀚冥有耐心的解釋，葉妡恬則是有些愣住了，體內毒素？所以原本的葉妡恬是被毒死的？是這樣嗎？

「別怕。」感覺到懷中人兒的顫抖，龍瀚冥倒是真的有了心疼的感覺，剛剛利用內力通過她的身體檢查，她曾經被下毒，而且很多次，導致毒素累積在體內而無法排出，身子才會一天天瘦弱且臉色越發病白，以前不關他的事，但如今這女孩是他認定的，他自然會查清所有的事，並且要那人償命。

「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葉妡恬問，雙眼似乎有些失神又有些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