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天师府万里追凶

在整个南旃圣洲，商羽最响亮的名号不是玉华王，不是南旃圣院的长老，不是亚圣羿何的关门弟子，也不是南旃圣院万年第一的天才，而是殷州玉郎。

　　那是因为，比起前面的那些头衔，玉郎更贴近商羽的人物形象。

　　所有见过商羽真实面目的人，都会感叹，人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容貌之人，用面若冠玉，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等那些形容男子之美的词汇，不足以把商羽的美表达出来。

　　若君子世无双一词强调的是不会有第二个人，那勉强把他提高到应该属于他的高度。

　　世人称他玉郎，是因为实在想不出来更好的称呼了。

　　但只有一个人除外。

　　在这个人的嘴里，商羽不但不叫玉郎，反而叫臭虫，有时候还是老臭虫。

　　“哪只臭虫说我？”商羽在庭院里刚和金琳儿说一句话，突然，房间里响起一句尖锐的声音，一道身影和那声音一块冲了出来。

　　“啊！”金琳儿看到猛然有个人影飘出来，吓得叫了一声。

　　那人影在空中一个旋转，稳稳的落在商羽和金琳儿的面前。

　　三十多岁的模样，又瘦又长又黑的脸上，有一撮小胡子，高挺的鼻梁两旁有一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眼睛上面有两道又粗又浓的眉毛。

　　若是只看高鼻梁以上的部位，是个浓眉大眼的英气青年，鼻梁以下却是尖嘴猴腮的模样。

　　“果然是你这个老臭虫。”那人看到商羽，顿时咧着嘴笑道。

　　“果然是你这只大老鼠。”商羽也笑道。

　　“哈哈哈…”两个人同时笑了起来。

　　金琳儿在旁边也忍不住捂着嘴偷笑。

　　“小姑娘你笑什么？”百里追转头问道。

　　“你叫他臭虫，他叫你老鼠，哈哈哈…”金琳儿笑道。

　　“怎么，不对吗？”百里追说道，“很形象啊，对不对？”

　　“鞥鞥…”金琳儿摇了摇头，说道，“羽哥哥才不是臭虫，你看他又干净又香。”

　　“有吗？”百里追故意皱了皱眉，鼻子又闻了闻，说道，“明明像个臭虫。”

　　“你倒也像只可爱的老鼠。”金琳儿笑道。

　　“哈哈哈。”百里追笑道，“还是小姑娘眼光好。”

　　商羽在旁边一阵无言，只好说道，“你不远万里从大商皇朝跑来南旃圣院，就为了逞几句口舌之快？”

　　“当然不是。”百里追说道，“如果没有大事，我会在一个地方待半个月，而且还是为了等一个臭虫。”

　　“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商羽问道。

　　“进房间说吧。”百里追说道。

　　“羽哥哥你们进去说吧，我先回草堂了，可能院长还得找我。”金琳儿笑道。

　　“好，你先回去吧。”商羽笑道，“我等会就回去。”

　　“真是乖娃，这么懂事。”百里追笑道，“我还没谢你帮我找房子呢。”

　　“不客气，你是羽哥哥的朋友嘛。”金琳儿笑着与两人告别，乘法器径往飞龙峰飞去。

　　商羽和百里追回到房间坐在桌子上，问道，“出了什么事？”

“天师府发现天书被窃。”百里追说道。

　　“有这事？”商羽有点疑惑，当初他和百里追夜探天师府，绝对是保密的，而且他也自信不可能有人发现他们。

　　“我也觉得奇怪，但可以肯定的是天师府知道天书被窃了。”百里追说道，“因为他们的密探已经追查我二十天了。”

　　“这么快就查到你了？”商羽惊道，“没想到天师府会像军机府一样擅长追踪。”

　　“会不会是天师府联合军机府一起追查的？”百里追说道。

　　“应该不会。”商羽说道，“这天书断语乃是皇朝最高机密，天师府若知道天书被窃，只会秘而不宣，怎么会连同军机府查案。”

“那天师府的密探怎么会这么快就追查到我身上？”百里追一直也没想明白，在和商羽夜探天师府的第三天，就有天师府的密探出现在镇威公府的附近。

　　殷州镇威公府是太上皇商鼎为了封赏镇威将军百里成而赦建的。百里成早年跟随商鼎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被封为镇威将军，又赐封一等公爵，世袭罔替，百里追作为镇威公府的嫡长孙，按制应继承镇威公爵位，但这人从小就贪玩好动，根本不服管束，更是没有把继承公爵王位放在眼里，也不愿接受百里成的安排入军营做事，以至于其父百里光不得不把二子百里寻送入军营，否则将来镇威公爵府无人继承镇威将军职位，在大商皇朝也算是怪事一件了。

　　“你是何时发现被天师府追查的？”商羽问道。

　　“从你那离开后第三天，我发现有密探在镇威公爵府外暗中观察。”百里追说道，“而后我去的任何一个地方，都有天师府的密探出现，从万福万寿园，到燮州莫家，后来甚至在雁荡山铁峰观，都有，这些地方都是我和高云溪一起追寻公孙大娘的地方，很显然，天师府派人专门跟踪我。”

　　“第三天。”商羽沉思片刻，说道，“除非天师府有什么特殊的手段，可以判断出天书断语被人偷看，并且还有特殊的方法侦查，否则不会这么快就能确定你的。我想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百里追问道。

　　“整个殷州谁能别人眼皮底下偷东西而不被人发现？”商羽笑道。

　　“当然是你啊，你偷东西水平之高，我甘拜下风。”百里追一本正经的说道。

　　“但在殷州有盗王之称的，却是你百里追。”商羽笑道。

　　“你的意思是，天师府并没有查到谁偷窃了天书断语，只是把我当成嫌疑？”百里追问道。

　　商羽点了点头，说道，“如果他们真的确定你偷看了天书断语，以天师府在皇朝的地位，他们完全可以直接把你抓起来，先斩后奏，哪怕你是镇威公爵的嫡长孙。”

　　“也对哦。”百里追恍然大悟，摸着自己的胡须笑道，“再说了，当初我是跟着你一起去的，而且翻开天书的是你，就算论罪，你才是主犯，我是从犯啊。”

　　“哇啊，你这出卖兄弟的人。”商羽撇了撇嘴，又说道，“那你来南旃圣院躲了半个月，天师府难道不知道？”

　　“我哪里是躲，我是在等你好吧，再说了，以我的能力如果要避开那些密探，还不是轻而易举？”百里追说道，“你是不知道，这半个月我居然发现了我的一个天赋。”

　　“哦？什么天赋？”商羽好奇问道。

　　“烹鱼。”百里追得意的笑道，“我闲来无事，自己烹鱼，居然发现非常好吃，对，你来的时候我刚刚做好，我去拿出来你品尝品尝。”说着，百里追走进居所旁的一小间厨房，从里面端出一盘还冒着烟的长鱼。

　　“色泽和气味都有大厨的水准。”商羽看着桌上的这盘鱼，点头赞道。

　　“那是，你尝尝再评论。”百里追拿着一双筷子，递过去，笑道。

　　商羽夹了一口，品了品，啧啧叹道，“味道适中，多一分则咸，失了鲜味，少一分则淡，遮不住鱼腥，真不错，可以和海州杜爵爷的烹鱼比一比了。”

　　“哈哈哈，能让你老臭虫都夸一下的，那绝对是天下美味了。”百里追笑道。

　　“没想到你这逃难还被逼开发出生存技能了。”商羽笑道，“不过天师府既然有所行动，说明他们必然是知道天书断语被人看过了，以黄玄凌府主的作风，不查出来是不会罢休的。”

　　“那你说下一步该怎么办？”百里追问道。

　　“我本以为偷看天书断语做的天衣无缝，现在看来，是我错了。”商羽说道，“天书断语对天师府来说，应该是头等大事，必然不会只追查你一人，若是天师府广派暗探，只怕会节外生枝，我还是回一趟殷州城，亲自找黄府主坦白此事，你继续关注女圣人一事。”

　　“你打算去坦白？”百里追有些惊讶，“黄玄凌那老道性格古怪，不知道到时候会怎么样，你可别把我也供出来啊！”

　　“放心。”商羽笑道，“不过你到底找到公孙大娘的行踪没有？”

　　“我来南旃圣院找你时，还没有找到公孙大娘，但我们得到的消息是她去了蜀州，所以高云溪已经赶往蜀州了，前两天玄晶传讯说，她如今在蜀州城，我去找她就好。”百里追说道。

　　“好。”商羽点头，说道，“我今天回去殷州城一趟，等和黄府主一事终了，我会回圣院闭关修行一个月，到时候四月五号三朝盛典，不管你们有没有公孙大娘的消息，都来圣院一趟，三朝盛典之后再做打算。”

　　“好。”百里追点头。两人坐在桌子边说边将一条大鱼吃的干干净净。

　　商羽和百里追走出房间，百里追打算即刻启程前往蜀州。

　　“我见你现在气质更胜以前，和老哥交待，如今你什么境界了？”外院居所区域很大，两人往外走，百里追问道。

　　“你猜！”商羽笑道。

　　“故作神秘？”百里追斜了一眼，说道，“三年前你脱凡入贤，以你的天姿，如今有八重贤者境界了吧。”

　　“老哥你在超凡境多少年了？我记得你七年前就超凡境了，如今才五重超凡境，恐怕高云溪都要赶上你了吧，她可比你小了八岁。”商羽笑道。

　　“现在说你呢，你又扯到我身上。”百里追撇了撇嘴，说道，“你不要告诉我，你已经渡过圣劫，证圣道了。”

　　“这可是你说的。哈哈哈。”商羽大笑一声，往前走去。

　　突然，前面的商羽身形一闪，如一道白光在百里追眼前消失，再一道白光闪过，商羽又出现在百里追面前，而且手里多拎着一个全身包裹青色紧身衣的人。

　　“这是？”百里追惊讶道。

　　“天师府的密探，藏身树上。”商羽说道，“看来，你在南旃圣院的行踪，天师府还是知晓了。”

　　“这天师府过分了啊。”百里追挽了挽长袖，对着那吓得浑身发抖的密探说道，“回去告诉黄玄凌，老子没有做过什么得罪天师府的事，如果还再派人跟踪我，可别怪小爷不客气。”

　　商羽松开那密探，说道，“走吧，在南旃圣院偷窥，会有生命危险的，记住。”

　　那密探慌忙几个闪身消失不见。

　　“派出的密探都是贤者境界的强者，看来这次天师府重视了。”商羽说道，“那我即刻回殷州城一趟，你自己去蜀州小心点。”

　　说话间，又是一道白光，商羽早腾空驾云飞去。

　　“我去。”百里追望着消失在天空的商羽，嘴里忍不住说道，“这小子果然证圣道了。”

　　……

大商永盛二十三年二月二十日，殷州城，天师府。

　　“不知玉华王尊驾前来天师府，所为何事？”天师府府主黄玄凌禀退左右后，对上座的商羽行礼问道。

　　“本王此番前来，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想和黄府主沟通。”商羽说道。

　　黄玄凌是大商皇朝六府中的府主，是皇朝大臣，而商羽是大商皇朝的皇子，两人属君臣之礼，故此商羽在黄玄凌面前以玉华王自居。

　　“何事需要玉华王亲自前来？”黄玄凌在下首说道，“请玉华王明示。”

　　“黄府主，敢问今年的天书断语可上达天听？”商羽问道。

　　黄玄凌心中一惊，但仍面不改色，说道，“按大商皇朝律例，历年天书断语须在正月初二午时三刻上达天听，承蒙玉华王关爱，今年天师府也无例外。”

　　“黄府主不用紧张。”商羽笑道，“此处无人，本王再问府主，那天书断语在上达天听之前，可有泄露？”

　　“嘶！”黄玄凌心中一紧，原本红光满面的脸上瞬间苍白，额头开始不由自主的留下冷汗。

　　“天书断语自生成之后，一直由天师府严加看管，在上达天听之前，不曾泄露，请玉华王放心。”黄玄凌说道。

　　“天师府的能力本王自然信得过。”商羽说道，“不过黄府主，本王此次前来，并不是向你兴师问罪的。”

　　黄玄凌皱了皱眉，仍低头说道，“玉华王所为何来？”

　　“实不相瞒，今年的天书断语本王看过。”商羽说道。

　　“按大商皇朝律例，只有半圣强者和太子方能审阅天书，玉华王是如何看到的？”黄玄凌疑问道。

　　“所以本王才问府主，天书断语是不是在上达天听之前就泄露过。”商羽说道。

　　“玉华王的意思是？”黄玄凌微抬起头，说道。

　　“本王在天师府天机阁看过。”商羽说道，“在天书断语上达天听的头一晚。”

　　“原来那开启天书的，是玉华王。”黄玄凌感觉心中突然松了一下，终于对天书断语泄密一事有了眉目，一个多月来，派出数波密探，秘密追查了至少十个有可能偷窃天书的人，都无法定论，原来根本就不是那十人所为。

　　“府主勿怪。”商羽说道，“只因今年天运异常，本王不得不寻求天书的帮忙，但正如府主所言，正面上本王是无法获知的，只好出此下策。”

　　“但此事也是违背了皇朝律例，若是被陛下知之，天师府承担不起啊。”黄玄凌说道。

　　“本王知道府主的顾虑。”商羽说道，“不过，本王可以向你保证，没人会知道这天书断语的内容，不会有泄露之忧，府主还是收回密探吧。”

　　“玉华王知道天师府派了暗探？”黄玄凌问道。

　　“黄府主有没有想过，天师府派出的密探越多，消息被泄露的可能性就越大，到时候人没查到，倒是让天书被窃之事满城皆知。”商羽说道，“那天书断语和我先前占卜的内容，相差不多，也印证了我的推断，所以本王此来，既为坦白道歉，也为感谢。”

　　“既然玉华王开口，臣依言便是。”黄玄凌说道，“只是，万一陛下知晓，怪罪天师府的话，还望玉华王能帮忙一二。”

　　“这是自然。”商羽说道，“府主，说句题外话，那天书断语想必你也看过，天运大凶，国运亦会大凶，如今当务之急，应是趋吉避凶，以保国泰民安。”

　　“玉华王所言极是。”黄玄凌说道，“天师府必定鞠躬尽瘁，为陛下分忧，为皇朝分忧。”

　　“多谢府主了。”商羽说道，“天师府执掌九宫天机盘，自当为天下百姓分忧。”

　　“是。”黄玄凌说道。

　　“此间事了，本王也要即日返回圣院了。”商羽起身说道。

　　“恭送玉华王。”黄玄凌亲自将商羽送出天师府，目送商羽远去，急转身返回府主殿，召来副府主司马从群。

　　“什么？那窃读天书断语之人，居然是玉华王。”司马从群听完黄玄凌的话，大吃一惊。

　　“方才玉华王亲口承认。”黄玄凌说道。

　　“那如何是好，他可是如今大商皇朝的红人。”司马从群说道，“要不要禀告陛下？”

　　“不用。”黄玄凌摆手说道，“玉华王亲自前来主动承认，必然是不怕我们揭露，我们不必自找麻烦，而且那玉华王的实力，我都看不透了。”

　　“怎么说？”司马从群问道。

　　“方才他离开天师府，虽然看似乘坐飞行法器，但我见他升空之态，更像是腾云飞行。”黄玄凌说道，“我觉得他已经证了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