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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暗潮汹涌风云动

大道无天

醉仙楼中最出名的酒,叫仙人醉,最出名的菜,叫活神仙。

  大商永盛二十三年正月初九傍晚,天慢慢变得暗黄,太阳一旦落下,极乐城上空很快就布起了黑云,倾盆大雨即刻而至。

  醉仙楼中依旧灯火通明,二楼的三十六个包间座无虚席,此时的商羽和花清溪正坐在一个包间里,吃着活神仙,喝着仙人醉。

  “不愧是极乐城最好的酒楼。”花清溪大口的吃着,嘴里嘟囔道。

  “你吃慢点。”商羽笑道,“将来你想不想去吃比这更好的菜,喝更好的酒?”

  “那当然想了。”花清溪吞下口中的菜,喝了一口酒,擦了擦嘴说道,“但在极乐城里没有比这醉仙楼更好的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离开极乐城,去外面看一看?”商羽问道。

  “外面?哈哈。”花清溪笑道,“听说外面是无边无际的极荒之地,离此最近的天火城和恶水城比极乐城更差。”

  “这个世界很大。”商羽微笑着说道,“极荒之地很小。”

  “哦?”花清溪眼睛一亮,说道,“多大?”

  商羽指了指身前的餐桌,说道,“假如这个世界有桌子那么大,极荒之地在这,只有这么小。”说着用手指在餐桌的南边边缘处,画了一个圈。

  “真的?”花清溪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又问道,“那极乐城呢?”

  商羽拿着筷子在圈圈里点了一下,桌子上出现一个小小的黑点,商羽笑道,“这个黑点差不多有十个极乐城那么大。”

  “我,深表怀疑。”花清溪吸了一口气,笑道。

  “将来你走出极乐城,走出极荒之地就知道了。”商羽笑道。

  “羽哥哥你不就是从外面来的吗?”花清溪伸着脑袋,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商羽笑道,“你说极荒之地外面真的很美吗?”

  “嗯。”商羽点了点头,说道,“美到我无法用言语说给你听。”

  “很想去看看。”花清溪闭着眼睛笑了笑,叹道。

  “但是,听说极荒之地北边就是大南山,通往南山内陆的几处要道,都被三大皇朝重兵看守,极荒之地的人根本出不去。”花清溪随即又叹道。

  “这些不是问题。”商羽笑道,“等我回去的时候便来带你。”

  “好啊,好啊。”花清溪兴奋的叫道。

  “低调。”商羽笑道,“刚才来的路上你说这醉仙楼中午暂停营业是怎么回事?”

  “我也没仔细打听。”花清溪说道,“就是手下汇报的,说醉仙楼中午临时拒客的,我可以问问这里的侍者。”

  说完,花清溪拉了拉身后墙壁上的红绳,叮铃铃的一阵铃铛声响,没多久一个在包间外待命的侍者跑了过来。

  “诶,来啦。”那年轻的侍者反应也是灵敏,第一时间笑嘻嘻的跑了过来,“老板您有何吩咐?”

  “我问你,这醉仙楼今天中午为何不营业了?”花清溪问道。

  “哦,这样啊。”侍者说道,“今天中午我们白城主邀请极乐坊的燕坊主,所以清了场。”

  “原来如此。”花清溪点了点头,说道,“你下去吧。”侍者唱了个喏,退了下去。

  “听说这极乐坊主燕无双向来与白力不合,没想到两人私底下还有约会啊。”花清溪戏谑的笑道。

  “依照白力的性格,这极乐城中哪还会有真的和他不合之人。”商羽笑道,“当年的手段足以震慑住任何有异心的人。”

  “三十万人死于刀下,除了他玉面阎王谁还能做得出。”花清溪不屑的说道,“这些人哪是服他,分明就是怕他。”

  “有时候,恐惧是最好的统治手段。”商羽说道,“对没有德行的人,谈何以德服人?”

  “羽哥哥你说得对。”花清溪说道,“这十几年在他的高压统治下,极乐城倒也安定了许多,听爷爷说之前的极乐城混乱不堪,天天都有无数人死于乱斗。”

  “所以说虽然白力当初用残暴手段造成了不少杀孽,但也造就了极乐城十几年的安稳。”花清溪接着说道。

  “用惨无人道的方式,不择手段换来的安稳,也抵消不了他嗜杀无度的罪恶。”商羽说道,“况且以他这样的手段和性格,只怕也不会局限于在极乐城偏安一隅。”

  “极乐城之外,也不是他能管控的地方啊。”花清溪说道。

  “人的欲望和野心是不断膨胀的。”商羽说道,“一旦当前的权势无法满足他膨胀的欲望时,他就会把目光盯向极乐城之外的地方,极荒之地本就是没有秩序法度的地方,更加滋长了欲望的膨胀。”

  “真有这么一天,极乐城岂不是又是年年征战,人人自危?”花清溪说道,“听说摩云山一带万妖暴动,周围的城池损失惨重,三大皇朝都派了重兵前往,难道白力会趁机混水摸鱼?”

  “以他的性格,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商羽笑道。

  ……

  极乐城主府,白力靠在高大的虎皮座椅上,神色冷峻。

  前面地板上,跪着三人,其中一人右手被白布包裹着,依旧渗出血丝。

  “你们三人联手,居然都拿不下他?”白力右手握住座椅的手柄,咯吱作响,冷冷的说道。

  “那人境界深不可测,我等三人联手拼搏,连衣角都没碰到。”白豪满脸冷汗的说道。

  “三个贤者高手联合,不但没有抓到人,还损失了我一员大将。”白力冷声说道,“难不成这人是半圣强者?”

  “禀城主,以属下看这人的实力绝对达到了半圣境界。”铁无冕抱拳说道。

  “一个半圣强者偷偷来我极乐城所为何事?”白力沉吟道,“即便是三大皇朝恐怕半圣强者也没有几个,如若此人真是半圣强者,招惹了他不是好事。”

  “城主,以属下看,那人并没有想要与人为敌,所以没有对我等三人下死手。”铁无冕说道,“属下认为暂时不要得罪此人为好。”

  白力玉面皱了皱眉,说道,“但老九这手被他废了,我岂能善罢甘休?”

  “老九他技不如人,请城主以大局为重。”铁无冕大声说道。

  “城主,是老九我辜负了你的栽培,那人确实很强。”铁九龄瘦长的脸苍白憔悴,右手已被斩断,扯着尖尖的嗓音说道。

  “老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此仇以后我一定替你报。”白力说道,“传令下去,密切注视此人的一举一动,但不可打草惊蛇,先不管他想做什么,在我极乐城哪怕他是半圣强者,也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我们还是商讨一下我们的大事吧。”

  “是。”三人领命。

  “老五和老六这两日传来消息,恶水城和天火城已经正式与我们达成了结盟,豪弟你明天再安排一些人去聚牧城和枯水城探一探三大皇朝的动静,第一时间反馈给我。”白力说道。

  “是。”白豪应道。

  “老三你把黑楼里的人聚集起来,随时待命。”白力又对铁无冕说道。

  “是。”铁无冕说道。

  “燕无双也已经答应助我一臂之力。”白力接着说道,“此次必将恶水城和天火城收入囊中。”

  “是。”白豪三人异口同声喊道。

  “下去吧,等我通知。”白力摆了摆手,三人应声退出。

  待三人走出房间,白力用力抓住座椅的扶手,眼神中闪出一道寒光。

  ……

  极乐坊极乐楼中,燕无双俊美的面庞同样冷若冰霜。

  三个侍女跪在前面,扑倒在地,浑身瑟瑟发抖。

  “你们起来吧。”燕无双冷声说道,“他要离开,凭你们几个人也拦不住,不怪你们。但房间被破坏成这样,你们真觉得是他在打老鼠?”

  “奴婢在门外没有听到响声,请坊主赎罪。”三个侍女异口同声,颤巍巍的说道。

  “你们怎么看?”燕无双转头望向旁边站着的几人问道。

  “姐姐,依妹妹看这事和藏宝楼闹事有一定关系。”燕青菱说道。

  “什么关系?”燕无双问道。

  “藏宝楼自开业以来从未出现过有人闹事的事,今天平白无故来了两个生客,摆明着故意闹事,把我姐妹三人骗了去,这边极乐楼中又出现被人潜入的事,极有可能是有人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燕青菱说道。

  “你的意思是?”燕无双经过燕青菱的提醒,心中恍然,白力偏偏这个时候请她赴宴,而后偏偏有人在藏宝楼闹事,接着偏偏又有人潜入极乐楼,虽然不知道谁潜入极乐楼,又和神秘公子发生了什么,但从房间被破坏的程度看,双方必然是交手了。

  这一切偏偏这么巧合,那就绝对不是一个巧合,而且能够做出这件事的人,是白力,且白力一定会这么做。

  “看来我们去西门客栈的事,一直在白力的视线之中。”燕无双冷声说道。

  “整个极乐城能够瞒着极乐城主做成的事,并不会多。”燕青菱说道,“何况我们是三番去请那个人。”

  “现在看来那个人的实力绝对不低了。”燕无双说道,“白力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派来的人实力定然也不低,但那人居然毫发无损,我都觉得不可思议了。”

  “坊主,现在需要派人去西门客栈看看么?”燕青菱问道。

  “盯着就好,如今闹出这事,我也不好再出面请他来极乐坊。”燕无双说道,“白力必然也会派人盯着他,且看他在极乐城想做什么?”

  “是,坊主。”燕青菱应道。

  “如今还有一事,会影响到极乐坊的未来,你去把她们几个都叫来,我有事情安排。”燕无双又说道。

  燕青菱领命告退,去召唤极乐坊几位管事,暂且不提。

  ……

  醉仙楼中,商羽和花清溪酒过三巡,喝得有些微醺。

  “酒也喝好了,菜也吃好了,咱们回吧。”商羽看着脸色泛红的花清溪,笑道。

  “这顿吃的开心。”花清溪醉眼朦胧,笑嘻嘻的说道,“我要天天吃大餐。”

  “你哪一天吃的不是大餐?”商羽笑道,“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回吧,我明天上午再去找你,希望明天能查到那人的消息。”

  “放心吧。”花清溪笑道,“我花爷想要找极乐城的一个东西,哪怕是只土狗,都能找出来,何况是个人。”

  “走吧。”商羽起身拍了拍身上长衫,走到花清溪旁,把她拉起来,花清溪摇摇晃晃的站立不住。

  “怎么还把你喝醉了呢?”商羽一时无奈,只要架着花清溪走出醉仙楼,把她又送回黑店里。

  刚到黑店,掌柜的老伙计忙跑着迎了过来,嘴里说着,“小姐这是怎么了?”

  “抱歉花老,不小心让她喝大了。”商羽笑道。

  “小姐的酒量一向很大的,能够喝成这样,恐怕是去醉仙楼喝了仙人醉吧?”花老掌柜摇着头笑道。

  “花老英明。”商羽笑道。

  “唉。”花老掌柜叹了口气,说道,“来帮我把她扶回去房间吧,这一身酒味。”

  两人扶着花清溪回到房间,把她放置在床上,盖好被子,商羽从身上拿出两颗药丸,说道,“花老,这两颗丹药可以醒酒解乏,等会你给她吃一颗,免得她明天早上醒来头疼。”

  花老掌柜接过丹药,说声好。

  商羽作别花老掌柜,从黑店出来,转身进入一个暗巷,天色漆黑,大雨倾盆不止,商羽换出一身黑衣加上斗笠,身子一纵,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大商永盛二十三年正月初十,清晨的太阳依旧高高挂起,极乐城又开始了一天的喧闹。

  商羽在天色刚刚微亮时,便离开西门客栈,在街市上两三个转弯处,就甩开了三四个尾随的神秘人。

  在一条暗巷中商羽换回一身白衣,信步来到黑店。

  “羽大爷您可来了!”店门口,一个伙计远远的迎了过来,喊道,“我家主子一大早就吩咐我在这等候您了。”

  “你家主子醒了?”商羽笑道。

  “醒了,醒了。”伙计颤巍巍的说道。

  “怎么了?”商羽问道。

  “羽大爷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我不敢说。”伙计像是被人掐住脖子一般,低声说道。

  商羽笑了笑,迈步朝店里走,后面传来伙计大喊一声,羽大爷来了。

  “羽哥哥。”一道身影如清风般从二楼飘了下来。

  “醒酒了?”商羽看着花清溪红扑扑的脸,笑道。

  “听祥叔说多亏了羽哥哥你的醒酒丹。”花清溪笑道,“没想到那仙人醉这么霸道,连我花爷都能喝醉。”

  “仙人都能醉。”商羽笑道。

  “那你怎么没有喝醉?”花清溪挽着商羽的胳膊,抬着头嘟着嘴问道。

  商羽用手指摸了摸鼻子,笑道,“我比仙人还厉害吧。”

  花清溪哈哈大笑,随后说道,“羽哥哥你今天有时间么?有个事我想你陪我一起去。”

  “今天除了等待那个人的消息,我还想去易宝坊看看,其他没有事了。”商羽说道,“什么事需要我陪你?”

  “中午必有消息的。”花清溪说道,“你就说答应不答应我嘛?”

  “我可以不答应吗?”商羽笑道。

  “不可以。”花清溪哼道。

  “那我还有不答应的余地么?”商羽摊了摊手,笑道,“你说说什么事?”两人坐在桌子旁,花老掌柜已派人端来几碟可口的饭菜。

  “今天早上我收到楼主的通知,要去参加一个重要的会议,我想带你一起去。”花清溪说道。

  “你们组织的内部重要会议,你带我去,合适吗?”商羽笑道。

  “合适,合适。”花清溪笑道,“反正我作为堂主带的人不会被人怀疑的,不过你跟着我就好,不能抛头露面,也不能说话,否则露馅了我也遭殃。”

  “那你也答应我一件事。”商羽笑道。

  “只要你跟着我去,什么事我都答应你。”花清溪说道。

  “好,什么时候去?”商羽问道。

  “如果你现在吃好了,现在就去。”花清溪起身拍了拍衣服,嘻嘻笑道。

  “这么着急的?”商羽惊讶的说道,“如果我今天不来,是不是就不会入你的坑?”

  “哈哈。”花清溪大笑一声,说道,“你不是已经来了嘛?走吧。”

  商羽悻悻的摇了摇头,作别花老掌柜,跟着花清溪走了。

  西城,距离极乐城的南城坐马车需要半个时辰的路程。

  西城大部分区域都是极乐城主下属军营所在,一般人连靠近西城十里之内都会被一群铁骑直接轰走。

  只有一条宽阔的官道从远处直通到西城内门,此时商羽坐在花清溪的豪华马车里,正慢悠悠的走在那条官道上。

  马车两旁跟着六个骑马的随从,商羽上车前瞟了几个随从一眼,有两个超凡境的强者,四个化元境的高手,这已算是实力不弱的随从侍卫了。

  宽大的官道上,人影却是稀疏,远远相隔不见几个人影。

  马车上花清溪拉着商羽问东问西,对极乐城之外的所有事情,花清溪都表现出了让人惊讶的好奇心。

  噔!突然,马车紧急的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花清溪忍不住大喊一声。

  “主人。”车夫清了清嗓子说道,“前面官道上坐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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