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麒麟已携双凤出

大商永盛二十三年，初二午时三刻，大商皇城养光殿，仅次于圣殿，是皇朝圣者或特许人物才能进来的地方。

　　天师府主黄玄凌双手碰着金箔天书，副府主司马从群站在身侧，两人应召走进养光殿。

　　养光殿中，商纣坐在中间，左右两侧坐着商鼎和商暠，三位半圣强者气势磅礴，即便是没有刻意，也让人感到无上的压力，欲顶礼膜拜。

　　黄玄凌手持天书，走到三位半圣面前，双手松开，那金箔天书便浮于半空。

　　商纣目光一闪，点了点头。

　　黄玄凌右手对着天书一点，只见天书缓缓翻开，一道淡紫色的光束冲天而起。光束之上隐隐显示出一个个文字，渐渐清晰。

　　九重天上长生殿，十年无圣天机断。

　　麒麟已携双凤出，唯有女圣一线天。

　　二十八个文字缓缓升起，顺着光束扶摇直上，而后消失不见。

　　三圣面色平静，境界到了圣境，心境早已稳如磐石，喜怒不形于色，已到了收放自如的地步。

　　“府主可有注解？”商纣开口问道。

　　“启禀三圣。”天师府主抱拳低头说道，“依臣推演，此天书断语乃大凶之兆。”

　　“哦？详说。”商纣说道。

　　“天书现世之前，臣依惯例，先卜了吉凶之卦，乃下下之签，大凶卦象。”天师府主朗声说道，“天书现世之后，臣又卜了十年之卦，仍为大凶，且应了天书断语中天机断之言。”

　　“何谓应了天机断之言？”商鼎开口问道。

　　天师府主说道，“臣尝试推演十年之后的吉凶，却没有任何卦象。

　　“十年无圣天机断。”商鼎喃喃地说道，又问，“府主对此断语有何解？”

　　天师府主回道，“依臣所解，此卦之所以大凶，在于天下无圣人已有千年，清明天圣道气数将尽，而此断语中十年无圣就有天机断之数，实乃劫数。后两句断语，暗示若有女圣问世，则清明天还有一线生机。”

　　“女圣人？”三圣皆皱眉不语。

　　天师府主接着说道，“纵观南旃圣洲，称得上半圣的女性只有半圣公孙大娘和圣院昙花婆婆，而其他三大洲女圣也寥寥无几，皆是半圣境界。所说十年晋升圣人境，几无可能。”

　　“那句麒麟已携双凤出，怎么有些耳熟？”商鼎又问道。

　　“启禀太上皇。”天师府主说道，“二十三年前的天书断语中有句九州动荡妖邪生，只待麒麟双凤出。和今日断语相契合。”

　　“二十三年前的卦象，府主说是大吉之兆，如今同有麒麟双凤，却已成大凶之兆。不知何故？”商鼎问道。

　　“二十三年来，我大商皇朝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倒也确实应了大吉之兆。”商纣接话说道，“只是这麒麟双凤所指何物？此等祥瑞之灵兽在清明天的记载中却不曾有出现过。”

　　“臣亦不知。”天师府主说道，“依臣之见，当务之急是先派人调查一下公孙大娘以及其他几位女半圣的情况，至于麒麟双凤既然已出，必然不会默默无闻，陛下可派人调查圣洲年轻一代中天赋妖孽者的情况，应会有所发现。”

　　“嗯，府主所言甚是。”商纣点了点头，说道，“朕会即刻派人调查此事，既然是大凶之兆，皇朝应未雨绸缪，必不能坐以待毙。”

　　“陛下英明。”天师府主附和道，“天书已献，臣等告退。”

　　“有劳两位府主了。”商纣说道。

　　“谢陛下，此乃臣之本分。”天师府主说道，与司马从群退出养光殿。

　　从养光殿出来，直到出了皇城，上了车驾，司马从群方才说道，“师兄一路愁眉紧锁，难不成今日之卦象，真的劫数难逃？”

　　黄玄凌摇了摇头，说道，“非也，我所愁之事并非天书断语之内容。”

　　司马从群问道，“那是为何？”

　　黄玄凌低声说道，“天书被人翻开过。”

　　司马从群大惊，压低声音问道，“师兄如何知之？”

　　黄玄凌说道，“师弟有所不知，这天书合上之后，第一次打开的光束是紫色的，后面再打开便会成淡紫色，往年献上的天书都是紫色，唯独今日是淡紫色。”

　　司马从群沉思片刻，点了点头，说道，“确实今日天书翻开时光束比往年淡了很多。只是，这天书前日子时生成之后，便放于盘龙架上，又有密不透风的值守，怎么会被人翻开而你我不知？”

　　黄玄凌皱眉说道，“师弟所言甚是，这也是余之所愁。”

　　司马从群也皱了皱眉，说道，“按照大商皇律，天书断语乃国之机密，除几位圣人和师兄你我外，旁人皆不可窥探，违者斩立决。若是真有他人偷窥了这份天书，天师府怕是也要落下看护不力的罪名。”

　　“正是如此，天师府必须要自己暗中调查此事，切不可让皇室知晓。”黄玄凌说道。

　　“皇室可知天书已被偷看过？”司马从群问道。

　　黄玄凌摇了摇头，说道，“此秘密只有历届天师府主才知晓，师弟切不可外传。”

　　司马从群说道，“师兄放心，既然皇室不会知晓此事，我们何不就此隐过不提，还要追查为何？”

　　黄玄凌说道，“若是偷窥之人散播天书内容，此罪必会算在天师府头上，到时候再查，怕是束手无策了。”

　　司马从群点头说道，“师兄所言甚是，我们即刻着手调查此事。”

　　两位府主心事重重，径直回到天师府安排心腹调查天书被窃读之事。

　　玉华王府，商羽从商鼎的太上皇宫回来，便进了书房。

　　书房里，百里追靠在万年枯木的雕花木椅上，闭着眼哼着曲。

　　听到商羽推门进来，百里追停下哼曲，懒散的说道，“我的小王爷，您终于回来了。”

　　商羽笑着问道，“怎么？高云溪欺负你了？”

　　百里追叹道，“你都不知道我是怎么逃出来的，要不是为了你，我会自投罗网吗？”

　　商羽笑道，“你真是我见过最奇怪的人，大商皇朝有多少富家公子垂涎高家千金的美貌和财富，更别说还是高云溪这么美貌的姑娘，你倒是好，人家姑娘家倒过来追你，你还东躲西藏的。”

　　百里追摆了摆手，说道，“招架不住，招架不住。”

　　商羽叹道，“那你这次是给我带来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百里追笑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商羽俊目一瞟，说道，“你啥时候这么啰嗦，好坏我都要听。”

　　百里追叹道，“你真无趣。据高云溪说，公孙大娘在上月有回雁荡山铁峰观。”

　　商羽说，“这是好消息。”

　　百里追笑道，“坏消息是，三天前公孙大娘又离开铁峰观不知去了哪里。”

　　商羽撇了撇嘴，说道，“然后你的结论是？”

　　百里追哈哈笑道，“你也太无趣了，都说了不知去了哪里，怎有结论？”

　　商羽叹了一声，说道，“玉红酒馆有坛三十年的陈酿。”

　　百里追眼睛一亮，笑道，“公孙大娘离开雁荡山，去了燮州城，说是燮州侯爵府莫老侯爷请去的。”

　　商羽说道，“公孙大娘如今的境界到了什么地步？”

　　百里追说道，“半圣巅峰，距离亚圣只需一个契机。”

　　商羽沉思一会，说道，“十年一个大境界，还需要成圣的契机，似乎是不可能之事。”

　　百里追摊了摊手，说道，“这么说来，大家死定了？”

　　商羽摇了摇头，说道，“天无绝人之路，大道之中有死必有生，我倒觉得这十年有会有很多契机应运而生。”

　　百里追笑道，“乱世方显英雄本色，这清明天是平静的太久了。”

　　商羽笑了笑，说道，“我需要回圣院请教一下师尊，公孙大娘那边你帮我关注着。”

　　百里追点了点头，没有言语，两人之间已不需要太多的话来说明什么。

　　商羽离开玉华王府，身跨白玉骏马雪龙驹直奔玉红酒馆。

　　商玉红身穿红纱，玲珑娇媚，早已沏好香茗，等待玉华王商羽的到来。

　　未过多时，侍女来报玉华王已到，话音未落，商羽已踏步而来。

　　“三姐。”商羽俊美的面庞挂着春风般的微笑。

　　商玉红娇笑道，“四弟来得正是时候，快点进来。”说着，拉过商羽径直走到茶几旁坐下。

　　商羽品了一口香茶，叹道，“好茶。”

　　商玉红笑道，“还有多少上好的东西，能够满足你那刁钻的胃。”

　　商羽笑了笑，说道，“是不多了。”

　　商玉红笑道，“看来我这里以后都拿不出来能给你吃喝的东西了。”

　　商羽摇了摇头，笑道，“三姐拿出来的，一定都是人间极品。”

　　商玉红莞尔一笑，说道，“就会甜言蜜语，难怪晴晴和瑶瑶被你迷的神魂颠倒。”

　　商羽拨了拨乌黑的秀发，老神在在的说道，“你弟弟我就是太优秀了。”

　　商玉红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姐姐同意你的话。不过我们说说正事，我昨日去了趟太子府，太子对孙家和诸葛家的冲突并不太在意，所以已经让诸葛风清放了孙少茗，听说孙少茗今天早上已经回了孙家别苑。”

　　商羽点了点头，说道，“三姐亲自出面，太子一定会给面子的，只是这孙少茗和诸葛家的纠葛总不像看着这般简单，我如今有事要回圣院，五弟在怀心谷也脱不开身，还有劳三姐帮忙关注一下。”

　　商玉红笑道，“你的事就是姐姐的事，你就放心吧。只是这次你为何不让高老太君出面？”

　　商羽笑道，“不适合。”

　　商玉红替商羽斟满香茶，又问道，“四弟什么时候回圣院？”

　　商羽说道，“喝完这杯茶就走。”

　　商玉红说道，“好吧，下次见面又不知何时了？”

　　商羽笑了笑，伸手拿出一片烫金的牌子，说道，“四月初五，南旃圣院的三朝盛典，三姐你也来吧。”

　　商玉红接过那金牌，贴身收下，笑道，“三年一度的三朝盛典，姐姐我早就想去看看了。”

　　商羽笑着说道，“是时候让南旃圣洲的天骄们见识一下殷州玉娘的绝代风华了。”

　　两人相视一笑，又聊了一会，商羽方才告别商玉红，出了酒馆，跨上雪龙驹绝尘而去。

　　商玉红站在酒馆三楼的走廊上，望着渐渐远去的商羽，嘴里喃喃说道，“真正风华绝代的，只有一个。”

　　大商永盛二十三年正月初三，晨曦芒芒，南旃圣院的阳光格外的暖。

　　南旃圣院位于南山之巅，南山之南就是三大禁地之一的极荒之地。

　　而南山距离大商殷州城有万里之遥。

　　南旃圣院的前身是南山书院，是比南旃圣洲最古老的大夏皇朝还要古老的存在。

　　传说南山书院由百圣争鸣时代的琴棋书画四圣共同创建的，历经五千年，真正见证了南旃圣洲由百圣争鸣时代到大动荡时代再到如今的历史变迁。

　　古老的南旃圣院，依南山而建，背南朝北，无数楼宇绵延耸立。作为闻名天下的修行圣地，南旃圣院是南旃圣洲所有天骄聚集的地方，也是无数修行者顶礼膜拜的圣所。

　　南旃圣院有一堂两院三宫六殿，分别是草堂、书院、画院、至圣宫、刑罚宫、神剑宫、藏花殿、明光殿、悬空殿、幽冥殿、玄机殿和炼金殿。草堂之主乃南旃圣院院长羿何，书院和画院之主是圣院两大副院长，半圣强者胡曦子和吴道生，六殿殿主则为圣院常席长老，皆是半圣强者。

　　三年前商羽破凡入贤，圣院破例晋升他为常席长老，只不过并未另设新殿，故此商羽仍居草堂之中。

　　南旃圣院的草堂，位于南山飞龙峰上，两侧是书院和画院的棋盘峰和仙人峰，后面则是南山最高峰，也是南旃圣院的圣地君子峰。

　　传说四大创院圣人就是在君子峰羽化飞升，飞升前留下圣人之念于峰顶，贤者巅峰境界的人于此感受圣念，磨练圣心，可有大机缘破贤入圣。

　　藏花殿，南旃圣院中唯一的女子圣殿，殿主昙花婆婆是比公孙大娘更负盛名的半圣强者。

　　此时的藏花殿栖霞阁，两个身穿锦服貌如天仙的少女，正兴奋的拿着手中的玄玉凤锁，如获至宝。

　　两个少女的旁边，商羽讪讪笑道，“这对双凤穿心锁是皇爷爷给你们准备的，本以为你们会回去，当面送礼的，要不是我厚着脸皮硬要过来，他可能就送给别人了。”

　　夏雨晴和周静瑶同为南旃圣院四美之一，容貌之美，已不止是倾国倾城了，不过两人却又是完全不同的美貌。夏雨晴性情外向，脾气也颇为火辣，再加上同样火辣的身材，被人戏称霹雳娇娃。周静瑶的性格内向，静若处子，一颦一笑都柔情万种。

　　夏雨晴俊目一瞪，嗔道，“哼，你这个坏蛋还笑，我和静瑶就差哭着求你了，你偏不带我们回去。说，你是不是在殷州城玉华王府中藏了娇妻，怕我和静瑶发现了？”

　　商羽笑道，“那我这穿心锁送错人了，给我拿回去送给我娇妻。”说着伸手去要。

　　夏雨晴急忙把穿心锁放在身后，笑道，“你想得美，送出去的东西断然没有要回去的道理，静瑶你说对不对？”夏雨晴转头对周静瑶说道。

　　周静瑶笑着看着两人，柔声说道，“玉郎送给我的东西，谁也拿不走的。”

　　商羽笑道，“你们可要想清楚了，收了这个礼物，你们可就是我媳妇了。”

　　周静瑶娇面羞红，笑而不语。夏雨晴笑道，“怎么？做你的媳妇是很可怕的事情么？你是不是就怕我俩答应做你的媳妇，用这以进为退的法子？”

　　商羽撇了撇嘴，说道，“怕了你了，当年就不该把你带到南旃圣院来。”

　　夏雨晴笑道，“那你现在后悔来不及了。哈哈哈。”

　　周静瑶柔声笑道，“玉郎心里不知道有多开心，哪里有什么后悔。”

　　商羽伸手摸着周静瑶的脸颊，柔声笑道，“还是静瑶最懂我。”

　　夏雨晴在旁边撇着嘴说道，“静瑶妹妹我们是上了他的贼船了。”

　　周静瑶柔声笑道，“我们三人本就命魂三合，不上他的贼船，还能上谁的贼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