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师府初探天机

大商皇朝辖下有六部六府，各有不同，而最为皇朝所重视的，非天师府莫属。

　　六部六府地处殷州城西面区域，吏、户、礼、兵、刑、工六部各司其职，位居六方。六府中御察府奉天子御令监察六部，宗人府管理皇室宗亲、王公大臣、各州州主，天顺府管理大商皇朝所辖九州各大势力，育才府负责大商皇朝人才培养，军机府负责情报收集、刺探渗透其他皇朝势力，天师府则负责占卜国运，趋吉避凶。

　　大商皇朝是南旃圣洲三大皇朝之一，辖下除国都殷州，还统御蜀州、朔州、黔州、海州、梧州、禹州、韶州和燮州八大州府。

　　三大皇朝里，大夏皇朝成立最早，历史最为悠久，大商皇朝疆域最大，实力最为雄厚，而大周皇朝为后起之秀，天才众多，发展迅猛，势不可挡。

　　三朝鼎力，互相竞争又相互融合，一时难分上下。

　　殷州城天师府，建立在六部六府所在南旃山脉区域里唯一一座高峰之上。天师府只收纳修行占卜术的天才，因坐拥十大神器之一的九宫天机盘，而天下闻名，是所有占卜师的朝圣之地。

　　能入天师府的占卜师，又称天师，是绝对的精通占卜卦象，推演天机。超凡境的天师可推演出一月之内的吉凶，贤者境能推演出半年内的吉凶，半圣境能推出一年的吉凶，亚圣能推出十年内的吉凶，传说中的圣人境则可以推演出百年内的吉凶。而整个清明天有史记载的圣人境占卜天师，历来仅有三人，这三人分别在五皇五帝末代、百圣争鸣末代和一千年前大动荡时期末代推演出百年内将出天劫，天地重启，又疑似因泄露天机而被强制划破虚空，飞升二重。

　　天地乾坤，万事万物，皆分阴阳。四时交泰，或阴盛而阳衰，或阳盛而阴衰，循环往复，在浩瀚的宇宙时空中达到平衡，这是天地大道。

　　在某个时间来说，几乎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阴阳平衡。传说在天地阴阳交泰最平衡的时点，天机便会出现，从这份天机中可推演出国之大运，甚至乎天地大运。

　　而世人所熟知的这个时点，便是每年除夕之夜子时零刻，辞旧纳新之时。天师府每年都会在此刻运转九宫天机盘，推演当年天机，并在大年初二辰时三刻上表天书，评大商国运。

　　能够窥此天书者，只有天师府主、当朝皇上和圣境强者。

　　玉华王商羽从万福楼辞别高老太君，便直奔玉华王府。

　　三年前，商羽脱凡入贤，成为南旃圣洲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贤者，震惊天下。遂宗人府奉三圣令，欲封商羽为大商皇朝储君，商羽以一心修行为由婉拒，大商三圣只好另封玉华王，赦建玉华王府。

　　商羽五岁开始修行，便师从南旃圣院院长，也是公认的当今南旃圣洲第一强者，亚圣羿何。商羽每年在殷州城度过的日子只是一月有余，对帝王权利毫无兴趣，况且三年前太子商桀已是贤者后期，尚未被封储君，自己突然被封储君，难免不会让太子心生芥蒂。

玉华王府自建成，商羽只住了半月，便又去南旃圣院修行了三年。商羽和太子商桀等皇子不同，当今皇上半圣商纣亲生有九个子女，大皇子是太子商桀，还有二三位是公主，四五六七是皇子，第八九都是公主。商羽自小被视为商纣之子，排行第四，所以从四皇子开始，其他皇子公主排行都低了一位。商羽母亲是南旃圣洲两位女半圣之一的商缡，父亲不详。女圣商缡是当今太上皇商鼎之女，皇上商纣之妹，在商羽之前被誉为南旃圣洲第一天才，二十二岁入贤。

　　商缡三十岁那年，商羽出生。据传当年缡清宫上空金光灿灿，彩霞缭绕，又现九彩神雷，足足响了一个时辰。众人知道当时商缡已是贤者巅峰，除了缡清宫贴身侍女又没人知晓她已怀身孕，皆以为是证圣道渡天劫。

　　神雷停，商羽生，商缡成圣，这是当年大商皇朝少有的几个人知道的秘闻。由于商缡未婚生子，对大商皇朝和天下人来说，绝对是惊世骇俗的事，故此当时的皇上商鼎下令封锁消息，将商缡和侍女囚禁缡清宫，其他知晓商缡生子的非皇族之人皆被发配到地处大商皇朝最南边的清明天三大禁地之一的南山极荒之地，而商羽也被对外宣称是商纣第四子。同年商鼎让位于商纣，自封太上皇。

　　知道商羽真实身世的，也就太上皇商鼎，另外一个半圣，商鼎之弟商暠，以及皇上商纣和太子商桀四人。

　　大商皇朝对外宣称商缡证圣道渡天劫而亡，天下无不为之可惜。一位拥有绝世天赋和容颜的美女商缡，从此渐渐淡出人们的记忆。

　　商羽回到玉华王府，已是晌午时分，总管事满心欢喜的安排侍女伺候沐浴更衣，这总管事乃是原皇宫内侍府总管商墨，为人精明能干，情商极高，而且也是贤者境的超级强者。

　　商羽从小无拘无束惯了，也不适应被别人伺候的日子，因此诺大的玉华王府只留了管事佣人在一起十余人。

　　沐浴更衣后回到大厅，一桌丰盛无比的菜肴已然摆于桌上。

　　商墨对刚走过来的商羽弯腰说道，“玉华王请用膳。”

　　商羽看了看桌子上满满的十几个盘子的佳肴，点头坐下，对商墨说，“有劳总管费心，来，坐下来一起吃。”

　　商墨笑着摇了摇头，连说不敢。

　　商羽笑道，“在玉华王府大家不要这么多的客套规矩，都是一家人，总管你就坐下一起陪我吃饭。”又转头看看旁边站立的侍女随从，笑道，“你们也都过来，一起吃。”

　　那些侍女随从哪敢应声，都看着总管商墨。

　　商羽笑道，“怎么我这个玉华王说的话，不好用了么？”

　　“不敢不敢。”商墨连忙说道，“既然玉华王吩咐，那属下就斗胆坐下来了，你们也一起吧。”说罢，便先替商羽斟了一杯酒，自己也坐了下来。

　　那些侍女随从也纷纷落座。

　　商羽笑道，“这才像家的样子，来，大家都斟满酒，今天是新年初一，我们一起庆祝。”

　　众人忙斟满酒，纷纷陪着商羽喝酒吃菜畅谈起来。

　　席间商羽不时问起这几年玉华王府和殷州城有何趣事，几个人几杯酒下肚，早把胆怯抛之脑后，天南地北的聊了起来。

　　推杯换盏，酒过三巡，已然到了下午。大家酒足饭饱，商墨吩咐众人收拾打扫，商羽便回到了书房。

　　书房不大，却十分精致整洁。商羽坐在名贵雕花的椅子上，闭目调息，修炼自创的观想术。清明天里，大道有三千，小道有八万，每种道修至大成，都可成为强者。修道者练至灵骨境，可感知天地万物，从而择道而修，练至法相境，则为灵骨大成，可以凝聚命魂法相。天才者，可修多重道法灵骨，也就可凝多重命魂法相。更有妖孽天赋者，可修上百命魂法相，实力无穷无尽。

　　大道三千，又分六类，是为兵、术、器、阵、炼、驭。兵者，武器也，千百般武器又以剑为首。术者，法术也，以天地灵气为根本，以法驭之。天地灵气又分金木水火土风雷冰光毒十种，以雷为首。器者，法器也，不同于武器刀兵，法器多样，万物皆可为器，如琴棋书画等。阵者，法阵也，以阵为法，千变万化，威力无穷。炼者，铸炼之道，可炼兵、炼器、炼丹、炼阵，非天赋异禀者不能为，故此炼道者最为稀少，也最为受世人追捧，地位超然。驭者，驾驭之术也，即驭兽之道，通过驾驭灵兽，与灵兽共鸣而拥有无穷力量。清明天里灵兽无数，实力堪比修道强者，甚至有异兽神兽，实力不弱于半圣亚圣，灵兽也可修炼成圣，羽化飞升。

　　商羽之所以被誉为南旃圣洲万年第一的天才，不仅仅因为是最年轻的贤者，真正让世人所倍感妖孽的，是他所修行的道，用了十年，三千六百多天，修遍三千大道，且均已大成，聚灵骨，凝法相，铸就无史可查的独特命魂，一颗九彩霞珠。此命魂千变万化，以一衍万，随心所欲，当然，世人对此并没有诸多了解，商羽也没有将本命命魂展露出来，只有从南旃圣院传出的无道不通的神话。

　　练至贤者境界，对天地大道的感悟愈发深刻，商羽心想这三千大道，皆是上古大神所创，经五皇五帝时代、百圣争鸣时代和大动荡时代的发扬光大，被世人所推崇。但同时，这上万年的时间里，虽然时有大能者，衍生创造出万种小道，却无一大道新创。所谓大道，以天地规则为本，从万物中而生，那这天地间的一切事物，皆可成道，也皆是大道，何止三千。

　　商羽以先前对三千大道的感悟，去感悟所见万物，渐渐发现，任何事物皆有其规则，万物之表皆有其里，而皆是表里不一，万物之形在其表，万物之本在其里，只有洞察其里，则万物皆明。以此为道，商羽自创观想法，对天地万物的感知更加清晰，修为也一日千里，仅仅三年，便达到贤者巅峰，距离半圣只有一步之遥。

　　“你这家伙，来了就现身，鬼鬼祟祟在我房梁做什么？”坐在椅子上正在观想的商羽突然开口说道。

　　一个灰色的身影从房梁上蹭的跳了下来，笑了笑说道，“没想到我这连半圣强者都无法轻易感知到的隐匿法，这么快就被你察觉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商羽眼睛未开，谈谈的说道，“你修炼的隐匿法源自仲景医经，十呼一吸，这房间严密不透，从上无风，你的呼吸已经出卖了你。”

　　那人惊道，“我这呼吸之法几乎没有任何声响，你是怎么听到的？”

　　商羽笑道，“你的呼吸之法可谓一绝，我确实没有听到，不过再微弱的呼吸也会引起气流的变动，何况是如此规则的气流。”

　　“行，你真行。”那人走到商羽桌子面前的一个椅子上，懒散的坐下，一只脚抬起来踩在椅子沿上。

　　商羽依旧闭着眼，笑着问道，“你可知道你脚底下踩着的这把椅子值多少灵晶？”

　　那人嘻嘻一笑，说道，“堂堂玉华王家里的东西，怎么说也值一百上等灵晶吧。”

　　商羽睁开眼，盯着他，笑道，“三年前，海州潜龙湾发现一棵万年枯木，由禹州鲁家家主亲自制成四把交椅，轻如鸿毛，却水火不侵，价值万颗上等灵晶，其中两把在大商皇朝的上书房。”

　　那人问道，“另外两把在哪里？”

　　商羽指了指那把椅子，笑道，“一把在你的屁股下，一把在我的屁股下。”

　　那人腾得跳了起来，蹲下弯腰拿着袖子擦拭刚才脚踩的地方，叫道，“妈呀，我这一脚毁了万颗灵晶。”又转头对商羽问道，“嘿嘿，你不会要我赔吧？”

　　商羽摇了摇头，叹道，“人人都说盗王百里追富可敌国，只有我知道你是身无分文。你如何赔我？”

　　百里追挠了挠头，赔笑道，“还是小老弟你最了解我，你知道我的钱都捐给万利坊了，确实是身无分文，身无分文。”

　　商羽笑道，“这话要是被高老太君听到，定要拔了你的舌头，明明是你赌术太差，输给万利坊的。”

　　百里追叹道，“输和捐一个样，反正都进那万福万寿老太君的口袋了。”

　　商羽暼了他一眼，说道，“我倒有一个好主意可以让你富可敌国。”

　　百里追眼神一亮，掮着肩膀问道，“什么主意？”

　　商羽笑道，“高老太君有十八个孙女，尚有八个没有出嫁，你做了老太君的孙女婿，必然富可敌国。”

　　“呸呸呸。”百里追连忙口吐唾沫，说道，“你想做老太君的孙女婿你就去做，我堂堂盗王怎么能去吃软饭？再说了，那十几个女娃子个个都是烈马，我可降不住啊。”

　　商羽笑道，“你可认识高云溪？”

　　百里追急忙摆手摇头道，“不认识，不认识。哦对了，你大年初一让我来，不是为了奚落我吧？”

　　商羽哈哈大笑，说道，“多情的百里追，居然还有害怕的姑娘，哈哈哈。”

　　百里追撇着嘴，说道，“你要是再笑，我可就走了，京华楼的小红还在等我呢。”

　　商羽渐渐收敛了笑容，正色问道，“好吧，说说你的正事办的如何了？”

　　百里追端起商羽面前的玉盏，喝了一口，说道，“天书已出，就放在天师府天机阁的盘龙架上，现在有三个贤者，十五个超凡境强者看守。”

　　商羽点了点头，问道，“明日几时送出？”

　　百里追说道，“辰时一刻，天师府主亲送，司马从群辅送。”

　　商羽皱了皱眉，说道，“由天师府正副府主共同护送天书，只怕还是头一遭，必有大事。”

　　百里追摇了摇头，说道，“非也，据我所知，二十三年前也有一次。”

　　“二十三年前？”商羽一愣问道。

　　百里追点了点头，说道，“正是你出生那年正月初二，我才十岁，记得父亲那天在家里说起，天师府正副府主头一次共同护送天书入皇城。”

　　“那年也没什么大事发生。”商羽低头思索了一会，喃喃地说道。

　　百里追呵呵一笑，说道，“有件天下震惊的大事，你却不记得了？”

　　“什么事？”商羽皱眉问道。

　　“女贤商缡，证圣道而亡，天下震惊。”百里追似是在脑补那样的画面，正色凌然的说道。

　　“对，据悉当年我姑姑商缡证圣道而亡，天下之人无不震惊，只不知是否和当初天师府天书有关。”商羽说道。

　　“那就不得而知了。”百里追摊了摊手，说道，“只有那几个人才知道。”

　　商羽突然问道，“天机阁值守换班时间，你有么？”

　　百里追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成文，只有口谕，三组人马无缝衔接。”

　　商羽又问，“口谕这种机密，怕只有值守之人才知道，他们今天换班的情况怎样？”

　　百里追说道，“我在天机阁隐藏了一个时辰，他们换班没有规律。”

　　商羽沉思了一下，说道，“看来只有晚上亲自一探究竟了。”

　　百里追问道，“难道真的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商羽点了点头，说道，“天地之道，自成规则，不受任何约束，也不会受到任何外力的影响，所谓占卜，只是借助人们所掌握的天地规则去推演往后的规则，从而判断出成败吉凶。我那日在南旃圣院无意中卜了一卦，卦象奇特，吉凶难定，所以我才回来想要看看天师府今年的天书断语，和我推演的是否一样。”

　　百里追笑道，“你如果想要知道天书断语，直接去问你父王不就可以了吗？何必这么麻烦，还要我去偷窥天师府。”

　　商羽摇了摇头，说道，“你有所不知，这天书断语只有皇朝圣境强者才能知晓，我虽是皇子，也无权所见，父王更不会告诉我。”

　　百里追叹道，“这是什么规矩？”

　　商羽笑道，“这是首任天师府主定下的规矩，皇朝也不会违背。”

　　百里追笑道，“既然如此，那今晚老哥便陪你再探天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