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番外:九重葛结九畹香（二）

稻香春暖枉追忆，故人已逝眷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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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侄女婿，你可当心了，我这几个兄弟可不是吃素的！”羊天道抱胸而立，嘴角上扬，“可别伤了自己，不然我侄女儿可要心疼了！”他朝橙鸣雅的方向别有深意地望了一眼，那一眼，含着不屑和讥讽。

橙鸣雅挑眉一笑，显得很轻松，“二叔，放心吧，”她佯作乖巧地点点头，“不会有事的。——他要是连他们都打不过，就可以不用回去了！我才不心疼。”眼前这个笑面虎的二叔才是值得她费心的人物。

“他跟羊老爹的关系，究竟怎么样呢......”橙鸣雅心想着，怀疑的目光落在他那张长满横肉的胖脸上，“肯定不怎么好。这家伙八成也在骗我们，想要把三羊寨也占去。那么，”她抬头望向场上的钢铁龙，“不管他赢还是输，都肯定得不着一块地皮。”

“你娶我，我就带你去找我——二叔。”橙鸣雅笑道，“怎么样，答应吗？”

“大姐头，你疯了吧！他是什么人我们还都不知道，你就敢让他娶你？！”大泰二泰挡在了橙鸣雅面前，“他是坏人怎么办？”

“哼，”橙鸣雅一脚蹬在凳子上，“坏人？咱们是什么人？”她问道，两只眼睛一转，“咱们不也是坏人吗？呵，我还是坏人头子，是强盗、是贼！”她忽而又婉转一笑，直起身子，“我还是祸害、是灾星、是魔鬼——”她张开双臂歪头苦笑，“所以，老子有什么可怕的！”她拍拍大泰二泰的肩膀径直朝钢铁龙走去。

“听到了吧，”她站在钢铁龙身前，“我无恶不作~”她抬手摩挲着下巴，“趁我现在心情好，如果你要走，我不拦着——小心我一会儿变卦，把你抓起来拆胳膊拆腿地当玩具玩儿！”她转身一跳坐在桌子上，扭头看着他，“所以，别废话。”

“嗯......可这样，”钢铁龙犹豫地注视着她，“不太公平。”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流露出些许惋惜之意。

“那你就赶紧滚！”橙鸣雅不屑地别过脸去。

“不，我是说，这对你不公平，雅寨主，”钢铁龙回答道，“你的名声清誉可能会因此受损。而且，很明显这对你来说才是一件吃亏的事。”

“啊？”橙鸣雅一愣，“我吃亏？明明是我在强、迫、你！”她指着他说道，“哪儿来的我吃亏？你这人真是——呵！”她笑着看着他，简直不知道怎么形容他才好，“是你才要当心我！”

“你是不是也傻啊？敢娶我姐？！”大泰二泰惊讶道，一把拉过钢铁龙，“这这这么凶的你都敢答应？我姐逼你娶她是因为她知道自己这辈子肯定嫁不出去！看在你长得好看的份上，我劝你能走还是走吧，”大泰低声道，“不然你会很、惨、的！”说着，大泰紧张地朝橙鸣雅瞟一眼。

“我姐可是这里有名的悍匪，她可凶了，”二泰插进话来，“不管是她嫁给你还是你嫁给她，最后肯定都是你——”他点点钢铁龙的胸口，“被她欺负！”

“够了啊，我没什么耐心，别在那儿给我叨叨！”一颗青枣丢来砸在了二泰的头上，“不知道把你卖出去能换多少钱，”她盯着钢铁龙喃喃道，吐出一颗枣核，“能买多少粮食......”

“听到了吧，我姐是会把你卖掉的！——诶，你干啥！”

“雅寨主，抱歉了，”他似乎下定了决心，冲她走过去，“那就请您成为我的妻子吧。”他一鞠躬。

“你......”橙鸣雅高跷着二郎腿坐在桌子上，直直地望着他，“就为了帮稻禾山庄那群跟你没什么关系的人，你就要娶一个‘悍匪’？”她的余光扫过大泰二泰，“你确定？”这才是个怪人，橙鸣雅心道，但眼前这个人的眼神却十分真挚，毫无半点虚伪——怎么，他真愿意娶她？一个不明身份的悍匪？

“这件事情我本来就无所谓的，”他点点头，“只要您不觉得不公平。”

“哦？”橙鸣雅双眉微压，随即振翅一跃扑向钢铁龙，同时一只握刀的手笔直地刺了过去，“哒！”那刀尖垂悬在他的眼前。“你不害怕？”她弯腰看着他，另一只手按在他的肩上。

“我不害怕，”他的眼睛如四月的深潭般波澜不起，透着几分怜惜，静静地望向她，“请您相信，我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橙鸣雅心头一热，默然无语。

“那你可别后悔呀~”她突然故作调戏地把那把刀在他脸上轻轻一划。“刷！”她一反手割断绳子将他拉起来，“来吧，我们立约。”她笑着看向他，“现在，你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四方的木桌上平铺着两份羊皮纸，契约文字由炭笔写就，歪歪扭扭，十分难看。没有证婚署的婚证，也没有所谓婚礼，一无所有的橙鸣雅就要以这种最古老的方式跟钢铁龙签立约契。“按手印吧，”说着，她用指尖挑起一点玫瑰泥按在了羊皮纸上，“可要想清楚了。”

“对啊！可要想清楚了，这婚书一签你可就——”大泰二泰刚要出口的话硬生生地被橙鸣雅的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钢铁龙没有回应，只是毫不迟疑地在盒子里一沾，在纸上印上了自己的指印，“这样就可以了吧，雅寨主？”他温和地询问道。

橙鸣雅看着他，心绪万千却幽微难明，她拿起那两张契据来细细地看着，莫名感到一阵心慌和失落，她再看向钢铁龙时竟有一丝恍惚......“好了，”她甩甩手里的契约婚书，“钢铁龙，”她面向他，把一份约契递过去，“叫我‘阿雅’吧。”

随后，橙鸣雅同样履行承诺带着他们去“拜访”她的二叔，为着钢铁龙跟他手下起的冲突而向他道歉。

“二叔，实在对不起，我这男人比较憨直，给您添麻烦了。——他不知道咱有亲戚。您瞧，我这一听说他惹的是您就亲自给您赔罪了，还请您别怪他！”

然而，橙鸣雅不知道的是，羊天霸和羊天道早在二十年前就断绝了关系。羊天道为人阴险歹毒，是个十足的地痞无赖，流氓恶霸，他哥哥看不惯他的所作所为而主动跟他断绝了往来，再没有联系。可这次，“侄女”的突然拜访反而让他萌生了另外一个念头。

“可惜啊，大哥去世的时候我不知道，连给他送葬的机会都没有！可惜啊，我这些年一直在外头忙......唉，大哥啊！”他痛心疾首，“侄女儿啊，你可要在叔叔这里多待一阵子，陪叔叔多聊聊！——你爸爸走了，以后就换叔叔来照顾你！小心被歹人骗了呀，你才十九岁，怎么就嫁了这么个人了？”钢铁龙的为人令他想起了他那个顶讨厌的哥哥。尽管多天以前钢铁龙曾跟他的手下发生过冲突，但他却也是第一次见这位“侄女婿”，而第一眼的印象再加上属下的汇报便更加使他厌恶这个人。

在听到钢铁龙等人另外的来意后，羊天道心里大喜，“行啊，侄女婿，你要为他们出头，我不拦着！”他诡诈地笑道，“看在我侄女儿的份儿上，我给你一个逞英雄的机会。——听我手下说，你骑刃王技术不赖。那好，我们就用骑刃王做一场‘彩头赛’。稻禾山庄我分成了五块给了我的五个兄弟，你呢，跟他们打，赢了谁谁的地就是你的，怎么样？——不过，同样的，你们也要押上点什么东西才行，我看，侄女儿，就押三羊寨和你们那座山吧，虽然小是小了点，但我也可以接受，毕竟你是我亲侄女儿嘛！叔叔吃点亏是应该的。”

橙鸣雅看着赛场上的狮鹫骑，看着钢铁龙那张不动声色的脸，尽管觉得他不会输，但她也清楚地预感到他们绝不会成功，“对付这种人，就得恶霸对恶霸啊，傻瓜......”她朝赛场下一瞥，那底下聚集了许多原稻禾山庄的庄民，他们也同样在等待着他的胜利，“哼，滥好人，只会自己吃亏！”她轻哼一声，笑着将目光转向了赛场，远远地朝他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