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当我拖着疲惫的身躯从医院走出时，时间已悄然从下午挪移到了夜晚。天幕幽幽坠落，好似着了墨一样地染上属于夜的颜色。繁星渐渐围绕着一弯新月显露，先是一颗，再是第二颗，接着便点亮了一片星空。

我走在光洁的柏油路上，眼神有些迷离，失去了往日的神采。曾经轻健的步伐略显蹒跚，整个人跌跌撞撞的，时不时撞在树上。却没有吃一堑长一智，但只像没有痛觉一般地重蹈覆辙。

偶有遇到几个“夜猫子”，他们看到我，当即退在一旁。看我的眼神极为怪异，有诧异，有忌惮，甚至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鄙夷。但一向对此十分敏感的我却好似没看到一般地从他们身旁缓缓走过。

终于到了自己的房门前，我从口袋中取出房卡，推开门，抬脚进入。掩上房门，将卡片随手丢在桌子上，整个人虚脱一般地瘫倒。我将自己缩成一团，脸埋在手臂间。鼻子一酸，隐忍了一个下午的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滚落，浸湿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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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那条帖子时只觉脑海中嗡得一响，紧接着便是一片空白。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手机掉落在地，发出哐当一声响。

那帖子是这样的：

唐家老二唐晓晨假扮兄长唐晓翼参加大赛，为名还是利？还是另有图谋？

发帖人：匿名。

而回帖，基本是：

他怎么可以这样，太过分了。

他不仅拼家族，还骗人

怎么会这样？谁发的贴？为什么要设置匿名？

莫非是……？

我深知这帖子本身和往日蠢蠢欲动此时喷涌而出的流言蜚语将给我带来的可怕后果：身败名裂。我极度恐慌，全身难以抑制地不住颤抖。不知是天气炎热还是什么，豆大的汗珠不断浮现在白净的额头上。衣服很快被冷汗浸湿。

长久地立在大路上不免引人注目，更何况我现在可谓是“风云人物”。

“他是……唐晓晨？”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

我下意识地回过头，看向声音的主人。

还未等我看清那人的面貌，身边已聚集了不少路人。他们议论纷纷：

“他就是那个没什么本事的唐家人？”

“原来还是个骗子。”

“他到底想干什么？听说和什么唐家黑幕有关……”

“不是！”我本能地大喊，但我也知道此时所谓的辩解有多么苍白无力。他们说的是事实啊，我确实假扮了唐晓翼啊。但我又怎么能让他们肆意揣测我怎么做的动机呢？“我不是骗子唐家也没有黑幕！这都是诽谤！是谣言！”

但路人们满脸的鄙夷告诉了窘迫的我这一切皆是徒劳。一个女孩从人群中挤出，俏脸涨得通红，秀眉紧皱。小嘴一张，怒气冲冲地道：“原来你一直在骗大家！没有本事，靠冒充来获取名利真是卑鄙！”说着，她从怀中取出一本本子，用力掷在地上，狠狠道，“我怎么会向你这种人要签名！”

这是那个在我放倒小白毛的队员时，向我要签名的女孩，她当时还说“你真的好帅好厉害”。

我不知她是从什么地方看来我是个视名利如性命的人的谣言，但我的大脑此时已无法对此做出推断。

随着女孩的话，路人们从窃窃私语变为了指指点点，当着我的面提高音量，大声议论他们对我的谴责。

他们的话语虽称不上排山倒海之势，但对我而言的伤害却不容小觑。他们每一句不明真相的谴责，都好似一把锋利的刀刃，使我我本就伤痕累累的心更加千疮百孔。

我不禁想到了几天前他们对我的赞美。难道他们忘了，他们当时我是以自己的实力赢的吗？难道他们忘了，曾对我有多高度的称赞吗？

他们兴许忘了兴许还记得吧？但这不重要。

“该死的……”我只觉鼻头一酸，眼眶一湿。

但我知道我不能哭。至少不能现在哭。

我生生将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憋回去，咬了咬牙，握紧了手中被汗水沾满的手机。到底是谁干的，谁发了这个帖子？我恨不得立刻把他碎尸万段。破译匿名账号就行了，这对我来说不是难事，但在这种场合……

对，回去！回房间里去！

这个念头占据了我的脑海，大脑驱使着双手推开人群，双脚迈开步子径直向一栋楼奔去。冲动是魔鬼，我一时心急竟没有注意到此时我已踏在了闪烁着红灯的柏油路上。

“滴滴——”

迎面而来的汽车发出的喇叭声过于刺耳，我才转头一望。瞳孔一缩，脚来不及刹车避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汽车直直地装向我……

“啊，要撞上了——”女孩惊叫。

那车猛地漂移，车尾距离我一尺的地方停了下来。

“啊……”见此，我额头冷汗直冒。经历了两次极度惊吓后，我双腿一软，眼睛一翻，整个人虚脱地“砰”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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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睁开双眼时，映入眼帘的是一抹白。很单调的白色，这种颜色只能在一个地方出现，那就是医院。我自幼身体健康，来医院的次数不多，但医院毕竟是极容易使人印象深刻的地方。

我怎么会在这？当我看到床边柜子上的手机时，大脑嗡地一声响，蓦然想起。我赶忙抓起手机，找到那个匿名账号，破译。

我迫使大脑从空白的状态中脱离，使其飞速运转起来，思考这个匿名账号的主人。

我第一个想到的是唐晓翼。

我恨他是众所周知，所以他恨我也不意外，且大赛期间我确实做了不少过分的事情。无论是从昔日恩怨还是当今的不对付都可以成为有力证据。

兴许是最后一丝理智不停地告诉我不可主观臆断，我咽下一口唾沫选择破译匿名发帖人的账号。

但他毕竟是我的兄长，应该……应该不会直接把我供出来吧？就算他不为我考虑，他总得知道这样做会为唐家的声誉带来不好的影响吧？他总不可能连自家声誉都不顾了吧？我这样自我安慰着。

然而，结果出来了。

我无力地把手机丢在一边。

咔哒一声，门开了。走进的是个身材窈窕、鼻梁上架着个大眼镜的女子。她容貌俏丽，却冷若冰霜。我认得她，浮空城重要人物之一，名为凌梓冰。

她来干什么？

女子把胸前的卡展示给我看，上面写着她的名字和浮空城的职位。随即她淡淡地开口：“认得这张照片吗？”说着她递给我一张相片。

那上面是个黑衣人和小白毛，那黑衣人的兜帽落下露出他的面孔，和我一模一样。

但我对此一无所知。

“不认得。”

“确定么？”女子面色严肃地道，“我们接到举报，你和鬼影间谍有来往。还收到了照片作为证据。经过调查，这照片不存在PS痕迹。且我们将这个黑衣人的人脸和你进行对比，相似度高达92％。”

我心头一紧。我深知世上除了两个人在没有第三个能有这张脸，一个是我，另一个，自然是唐晓翼了……！

“确定，这张照片上真的不是我……”我回答。

凌梓冰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道：“虽然证据仅此而已，但此事事关重大，我必须对你进行调查，还请你能够谅解、配合。”

凌梓冰双唇开开合合，问出一个个问题，我却只是机械地回答着。我只是在想，那个人兴许正站在什么地方，以那抹坏笑笑看我丑态百出的拙劣表演。

我不知道她问了多久，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度过那段时光的。直到她告诉我可以离开了，我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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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任由悲愤的泪水浸湿衣襟，些许流入口中，味道颇为咸涩。双肩微微颤抖，轻微的抽泣声传出，为沉寂的夜晚增添了一丝喧闹。

我曾认为即使他揭发我，也只是阐述事实。却不想他竟然还以一张照片污蔑我，使我被冠上“与鬼影间谍有来往”的名号。

他难道不知道他这么做会发生什么么？

这不仅仅是使我身败名裂，光是唐家人与鬼影间谍有来往就会给唐家招来漫天流言蜚语。

我恨他是众所周知，却不知他是否同样恨我。只是我未曾想过，他恨我恨到这种地步。

“原来，他真的那么恨我……”我喃喃道。

原来他恨我恨到不惜使我身败名裂。

原来他恨我恨到不惜使得谣言大起。

原来他恨我恨到不惜一切代价毁了我的一切……

原来如此啊。

腰间匕首出鞘，握在手中，目光久久地注视着左手腕。感受着几乎感受不到的，皮肤下静脉血管在突突跳动。

窗外月色如水，窗框将夜幕分为几块，在光洁的地板上照射出片片阴影。

我望着点缀着点点繁星的夜空，映着洁白无瑕的月光，惨然一笑。

我的人生毁了，毁在了兄长的手里。

这世间，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我恨你……恨你一辈子！”

手起刀落，并无丝毫留情。银刀映着月光反射出近处出现的银光，我的眼前仿佛出现鲜血欢呼着从窗口奔涌而出的画面。

未反应过来之时“哐当”之声入耳，将想象化为虚无。只觉虎口酥麻银刀脱手，眼角余光留意一颗钢珠在银白月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蓦然回首之际那人正在站立在窗台上，任由皎月为他披上胜者一般的银纱。略显病态的脸颊在月色之下更显苍白，右半边脸上以纱布包裹，掩盖其下的伤痕。黑色的斗篷包裹着他的身躯，隐没着我未曾知晓的瘦消得不成样的身形。

四目相对，他的手指还保持着投掷钢珠的手势。我一时出神，竟恍若隔世。

“笨蛋晨，”他开口，身音充满磁性，却有一丝单薄，“若非你一味只知逃避，又会落得如此下场？”

此话听似出演讽刺，细细听去却觉不如说是激励。但仇恨在我的脑海中回荡，在我看来这只是四个字：

幸灾乐祸。

仇恨和怨气迫使我从恍惚中脱离，手指伸向地上的匕首。刀刃出手，银光闪过，只那一刹刀刃已逼近了他的面门。

“你怎么不去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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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梓冰收到的照片上的黑衣人和小白毛，就是06里发生的场景，只是被某人拍下来了。06里的人是老唐想必大家都知道。

凌梓冰这个角色的原型是我同学，我跟她说你的性格还挺适合做我的文章的一个女角色。

同学：不，我不要，谁不知道你的文章里角色大量领盒饭？

我：这个角色不领盒饭。

同学：我也不要，就算不领盒饭也会被虐。

我：不虐这个角色。

同学：不要。

于是我使出杀手锏。

我：文章里有唐晓翼。

同学：好的，我同意了（滑稽）。

下一章预告：

晓晨对老唐下杀手！

事后小白毛夜访晓晨，他要做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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