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佰贰拾柒：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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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九卿这一觉睡的并不踏实。

熟悉的梦犹如藤蔓，迟迟不肯放过她。

梦里的自己正对着镜子梳妆打扮。

古朴的青铜镜里映出的人影，又熟悉，又陌生。

眉眼看着是她，可是年纪却小上许多，面上表情冷冽凝重，眼中犹如寒冰碾碎一般，寒意渗人。

那满台的胭脂花粉，满床的绫罗珠翠，她却看也不看，自将长发盘在头顶，然后系上紫云盔，黄金甲。

镜中赫然出现一位英气十足的女将。

她是要去做一件事，一件她从生到死都在做的事，没有反悔，没有犹豫。

她就是为了这件事生的。

她来到了硝烟弥漫的战场，千万铁蹄，犹如乌云盖顶。

棋手高高举起巨大的旗帜，上面的花纹华丽而古怪，在风中猎猎作响。

冷肃的号角声仿佛是许多人在哭，从四面八方响起，猪婆龙皮做成的大鼓，敲一下天旋地动，轰轰轰轰，有如雨点急落，整个大地都在震撼。

天火崩落，一团一团从苍穹落下，随着天火降落的，还有密密麻麻的大军。

他们从天上来，从另一个轮回而来，跨过宽广的天河，一再侵犯神圣的领土。

当头跃过一匹飞马，张开翅膀从她头顶飞过，将她的紫云盔踢翻，三千青丝瀑布一般倾泻而下。

马上将军三头六臂，周身有烈火焚烧。

她张口咬住一绺不听话的头发，回手便是一剑。

鲜血四溅。

很好，畅快淋漓。

……

傅霆君站在屏风前，看着君九卿姣好的容颜，之前玄觞临走时说的话涌上脑海，不由得面色凝重。

半响，他深吸了口气，抬步上前。

傅霆君弯下身子轻声唤了几声，榻上的人悠悠转醒。

几缕青丝散乱在君九卿身前，她懵然睁开眼睛，一副娇慵的模样。

看着他忧愁的眼神，君九卿打趣傅霆君：

君九卿“你是不是怕我哪天，就不睁眼了？”

傅霆君唇角几乎不受控制的一动。

将旁边的药碗端起来，递给君九卿：

傅霆君“喝药。”

君九卿闻着这一日苦过一日的药，皱起了眉头：

君九卿“你替我把过脉，知道我的身体状况，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无可奈何，傅霆君，你要是还看在我们俩相识一场，便在我走后，帮我照顾好小凤凰，可好？”

傅霆君端着药，目光盯着君九卿，直到将君九卿也看得受不了了。

她叹了声气：

君九卿“你脾气何时这般倔了？”

她将碗接过来，仰头喝了，却没有直接递给他，而是在手中转了转，看了看碗底的残渣：

君九卿“你说，要是有一天，你这药把我喝死了，可不就正好成全我了？”

君九卿本是笑着打趣一句，却不想她一抬头，看见的却是傅霆君未来及收敛的神情——呆怔，失神。

宛如被突然扼住心尖血脉一样，被君九卿“打”得心尖颤痛。

君九卿不曾想却会在如今的傅霆君脸上看到这副神情。

君九卿“我……说笑的。”

君九卿拉扯了一下唇角，

君九卿“我会好好活着，小凤凰交到你手里，我倒是不放心，他脾气跟你一样倔，得有个人看着才行。”

傅霆君从君九卿手中将碗拖了过去。

他一眼不发的站起身来，转过身，黑色的长发拂过君九卿的指尖，那背影一时间没有挺直，失了平日里的坚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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