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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那浪潮拍打着四肢百骸,血液飞速流转,脑子里嗡嗡直响,心跳渐渐加快,身体快要不是自己的,快要融化在密密麻麻的鼓点里,成为里面欢腾跳跃的一个响声。
钟敏言浑身是汗,手里沉重的龙骨鼓槌也变成了身体的一部分,用力将它抛出去,再抛出去,换来激烈的乐章。
他用力敲下最后一声鼓点,筋疲力尽,猛然回首,却见台中央那群着红衣的少女齐齐欢呼,动作一致地敲起腰间的小腰鼓。同夔皮大鼓浑厚低沉的声响不同,她们是这般清脆灵活,像溪水拍过沿岸的岩石。
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红衣,他眼里只有一个人。
玲珑穿红衣最鲜艳,笑成了一朵花,身体柔软地舞动着,手里鼓槌上的红绸翻飞,好像她一双小翅膀。
咣咣咣,咣咣咣咣……
新雪又渐渐落下,一片片一颗颗,落在红衣上,分外显眼。
她手里的红绸陡然划做一个弧,腰肢弯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鼓声歌声舞蹈,同时定在那里。
场上人声鼎沸,叫好声如海。
迎接新年的仪式,就此结束。
璇玑记不得那天自己喝了多少梨花酿,总之到后来,大家都把它当作了水,一海碗一海碗的灌下去。
文字辈小师妹小师弟最活跃,歌舞杂耍样样都来。
玲珑拉着几个师兄准备的秘密节目也崭露头角,引来笑声不断。
红姑姑的剑舞更是让人眼花缭乱。
一切都很美好,美好的像一场梦。
璇玑安静地坐在角落,安静地给自己斟一杯酒,再安静地喝下去。
浑然不觉,有人安静地看了她一天。
壶里的酒被她喝的一干二净,正打算起身去酒架那边再拿一壶喝喝,只是刚一转身,就撞进了一个人怀里。
一个男人的怀里。
熟悉的体温和胸膛,熟悉的清冽味道,悉数包围过来。
提在手里的瓶塞,被男人接过,重新按回酒口处,璇玑盯着男人胸膛又愣了几秒钟,这才在他怀里抬起头看他。
傅霆君似笑非笑的低头看她,接着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拿走她怀中的酒壶,嗓音低低的,像过了水的绸缎一样优雅干净的倾泻下来:
傅霆君“这是知道错了,所以投怀请罪?”
他又收紧了些揽在她腰间的手臂,音色带了几分笑意,
傅霆君“那想好怎么哄我了吗?”
璇玑闻言还没愣过来神,站在她身后喝酒的玄觞率先绷不住了。
这是集体组团谈恋爱吗?
老的老的那样,小的小的也这样,这么一看,合着就他这把老骨头是个孤寡老人!!!
甚至心里还思忖着要不要去东海取来个夜明珠,闪瞎面前这两个“目中无人”的坏蛋!
但是!
看在这么多年,傅霆君苦苦等了九世才追到小姑娘的份上,他就放过他们两个人好了!真是,这般贴心的他,怎么就没遇上个红颜知己呢?
男人提提嘴角,看着面前璇玑的后脑勺开口:
“多谢大殿指引,老身我便不打扰二位了。”
傅霆君“......”
璇玑想回身见见这位新朋友,只是身子刚一动,傅霆君揽在她腰间的手就一紧,她又重新贴回他胸口处,她柳眉轻皱刚想抬头跟他抗议,就听见傅霆君对着她身后道:
傅霆君“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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