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十三年的礼物

桥边的第三家，门前竖了一块青石板充当拴马桩的，就是徐一观的姑婆家，他回到潭州后就一直住这里。

敲门后，出来一位老态龙钟的婆婆，满头华发，看见侄孙带了两个人回来，老人只是抿嘴一笑，什么也没问，就让他们进屋坐，她自己杵着拐杖去了厨房。

魏无羡和蓝忘机很过意不去。

魏婴（无羡）没想到你姑婆这么大年纪了，来了还要劳烦老人家做饭，实在是不好，要不我们还是出去吃吧？

蓝忘机点头。

徐一观赶紧拦住他们。

徐一观别看我姑婆年纪大了，走路都颤巍巍的，她可是一位金丹高手呢！我能这么安稳地待在这里，就是多亏她庇护！

魏婴（无羡）（张大嘴）嚇！金丹高手？！

徐一观没错！据说已经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了，表面根本看不出来她有修为。

魏婴（无羡）（目瞪口呆）厉害啊！

徐一观与有荣焉，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模样。

徐一观我带你们去参观姑婆的菊花石小作坊，她总能找到最好的菊花石，经手打磨雕琢过后，每年都占据着本地奇石榜魁首。

菊花石是什么？他们以前还真没听说过。

过去一看，原来是一块块长着天然菊花纹路的石头，其花纹洁白如玉，古朴天成。

徐家姑婆依据石头外形及花纹特色，雕出的茶具、笔洗、盆景等，无不精巧绝伦，奇趣横生。

魏无羡看了只是淡淡的欣赏，蓝忘机则是一眼就喜欢上了，将那茶具和笔洗拿起来端详，简直爱不释手。

蓝湛（忘机）可卖？

徐一观卖的，不过含光君若真心喜爱，这几件可赠送与你。

蓝湛（忘机）不必。

魏无羡赶紧帮他解释。

魏婴（无羡）蓝湛的意思是，姑婆雕这些石头也不容易，不好占老人家的便宜，再说蓝湛很有钱，买了就当他孝敬姑婆的。

蓝湛（忘机）（点头）

徐一观这样啊。

接着就看见蓝忘机从满屋子的石头中，挑选了四件雕品。

一套茶具，送叔父的。

山石盆景，给兄长的。

笔洗，是孟瑶的。

一树寒梅白玉条，自己最喜欢。

几件东西，算得明明白白。

蓝湛（忘机）魏婴，你呢？

魏婴（无羡）（指着自己）我吗？你要送我？

蓝湛（忘机）嗯。

魏婴（无羡）那我要好好看看，找个最贵的！

找了半天，在角落里发现一只身上点缀着菊花纹的兔子，探头探脑，憨态可掬。

魏婴（无羡）这个有趣！就这个！我最喜欢这个！

徐一观（愣）这是。。。这是姑婆十几年前雕的，原来放在这个角落里，我还以为她收起来了。

魏婴（无羡）（好奇）这只兔子这么好看，不应该卖不出去啊，怎么会放如此久？

徐一观（叹气）唉，这兔子，当年是一位夜猎到此处的夫妻预定了送给他们四岁的儿子的，说好了过一个月来拿，可谁知这一等就是十三年，那对夫妻再也没有回来。

徐一观我当年也还小，那段时间一直在姑婆这里玩耍，看着她一点点雕出来的，完成之后我也很喜欢，本来想着没人来取，不如给我算了，可姑婆执意不允，说此物有它命定的主人，即使到不了主人手上，那也不该属于别人。

徐一观她还说石头也是有灵气的，不能让它感觉被抛弃，所以经常拿着摩挲，它比其他石雕都要光滑油润，就是阿婆时常把玩的缘故。

他指了指兔子的尾巴。

徐一观你看看这里，还刻了那对夫妻儿子的名字呢，魏婴。。。。魏、魏婴？

徐一观！！！

蓝湛（忘机）！！！！

魏婴（无羡）！！！

魏婴（无羡）这、这不是我吗？

魏婴（无羡）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他的眼眶翛然红了，抓住徐一观的肩膀。

魏婴（无羡）你还记不记得那对夫妻叫什么名字？

万能龙套你是魏长泽和藏色散人的儿子？

窗外有个苍老的声音响起，那位老态龙钟的姑婆背着手踱着小步走了进来。

浑浊的双眼定定看了魏无羡好几秒。

万能龙套像，真像。眉毛像魏长泽，眼睛和藏色一模一样。

魏婴（无羡）前辈，您真的认识家父家母？这个菊花石雕是他们为我预定的？

老太太点点头。

万能龙套是他们定的，说是刚好能赶回夷陵，给你过四岁生日。

魏婴（无羡）是四岁。

魏婴（无羡）四岁那年，阿爹阿娘出去夜猎，说是很快回来，就让我在客栈等，可我等了很久，直到被赶出客栈，在街头流浪，他们也没能回来。

想起幼时那几年凄惶无助，被野狗追得走投无路的时光，他眼里泪光浮动。

万能龙套那应该是了，当年预定这块石头后，他们走得匆忙，说是要回夷陵办件事，回头亲自来取礼物，没想到，这一去就再无音讯。

老太太看看石头，再看看他。

万能龙套你如今已经长成翩翩少年郎，这块菊花石时隔十三年，终于到了主人手上，这是上天早就注定的缘分。如此，我也算完成了故人的嘱托，不算违约了。

万能龙套这是喜事，该高兴才是。

回头吩咐侄孙。

万能龙套去把那株石榴树下的酒挖出来，那是当年答应藏色，特意为她酿的。

徐一观好，我这就去。

老太太又问魏无羡。

万能龙套你能喝酒吧？你母亲可是个酒痴。

魏婴（无羡）我能，我也爱酒！

万能龙套那就好。藏色当年失约，没喝到，如今给她儿子，也是一样的。

万能龙套这酒窖藏十三年，已是老酒陈酿，喝的时候当心点。

老太太说完，一摇三晃地出去了。

屋子里，仅剩下蓝忘机时，魏无羡的泪水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最后还是没忍住，一下子决了堤。

魏婴（无羡）十三年了，除了这个名字，我终于有一件爹娘留给我的遗物了！

魏婴（无羡）蓝湛，谢谢你！这是我此生收到的最珍贵的东西。如果不是你，我这辈子大概会错过它，也永远不会知道四岁那年，爹娘还提前准备了生日礼物。

带着泪还在笑。

蓝忘机的心奇异地刺痛了一下。

他伸手握住对方紧紧捏着菊花石兔雕的手，笨拙地哄了一句。

蓝湛（忘机）魏婴，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