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夜天城地牢。
阴森晦气,地火池熔岩灼热。
一名黑子男子被掐住脖子,凭空吊在地火池上方。
看身影并不是魏无羡他们,温情姐弟先松了一口气。
温若寒高高在上,手中把玩着两块散发着不详气息的残缺铁块,伸手指指地火池上的人。
温若寒都看看,这就是忤逆本座的下场。
只是轻轻动动手指,那人便捂住自己的脖子,四肢挣扎,痛苦嘶吼。
然后五指成爪,狠狠一握。
一团诡异的黑气冲向那中年男子,将他团团围住,并蛇一般,顺着耳鼻口窍钻入体内。
男子在惨叫声中,慢慢变成一团黑漆漆的,五官都模糊不清的呆傻怪物。
温若寒招手喊来五个弟子上前,那怪物一动不动,任凭五把剑刺在身上,仿佛没有痛觉。直到温若寒放出动手指令,它才接过扔来的一把剑,开始搏杀,整个一杀戮机器,不知疲倦地反将五名弟子扑杀当场。
在场观看的人,无不毛骨悚然。
温若寒满意不已,哈哈大笑。
温若寒薛洋,本座这操控阴铁的本事,比之你薛氏先祖薛重亥如何?
人群分开两边,中间走出一名面目英俊,笑得可爱的少年。
薛洋(成美)自然是仙督厉害。
温若寒承认是本仙督厉害就好!若你乖乖听话,荣华富贵、美人权势,本座都能给你。可若是不识好歹,那么,这个傀儡就是你的下场!
手一挥,一团黑红色的火焰扑到那可怖的傀儡人身上,眨眼的功夫就把它烧成了灰烬。
薛洋跟没看到一样,笑得肆意。
薛洋(成美)仙督好本事!可薛洋一天生地养,没爹没娘没教养的小流氓,没什么大野心,对您许诺的东西没兴趣。再说了,我哪知什么阴铁、傀儡?仙督真是抬举我了!
温若寒(眸子阴寒)都已经半年多了,骨断筋折的滋味怕是忘了吧?
薛洋(成美)(笑嘻嘻)哪能呢?可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再过十年,薛洋还是这个回答。
温若寒死到临头,还在狡辩!既然如此,那本座的耐心也也耗尽了。
温若寒逐流,你速带一批人,去夔州,亲自抓一个人。
薛洋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忍不住开口追问。
薛洋(成美)仙督这是要抓谁?
温若寒笑了,智珠在握。
温若寒自然是一个姓陆的。。。姑娘。
薛洋的笑容立即消失不见,眼神狠厉如狼。
温若寒本来可以好商好量,可你偏偏不识抬举!哼,一个小小修士,以为本座当真那么好说话?
温若寒逐流,你去吧,留口气就行!
薛洋(成美)你敢!你若伤她,我就是死,也绝不放过你!
降灾出鞘,直指上首。
温若寒有血性!不过谁给你的胆子,与本座这么说话?
手掌一伸,凌空掐住薛洋的脖子,将他提至半空,并催动掌中残铁,一团阴气扑了过去,围着他绕来绕去,大有一言不合便将人吞没之意。
温若寒这阴铁慢慢找,并非找不到,还有炼制傀儡也不是非你不可,本座亲自来,只不过速度稍逊而已,你不要仗着自己是薛家唯一的血脉,就把本座的好言相劝当做耳旁风!
温若寒今日本座再最后问你一次,剩下两枚阴铁的下落,你说还是不说?傀儡你炼,还是不炼?
薛洋剧烈挣扎,想到陆阿汪不喜欢他满手血腥,想到她宁愿承受业报也坚持帮他炼制余生。。。。
他真的不愿意答应,因为他怕真有那一天,上天降下果报,不惩罚他这个恶人,反而落在无辜的她身上!
他从不信命,可他赌不起。
而如果不答应,陆阿汪可能很快就会死,离开云深不知处的庇护,他根本保不住她。
怎么办?
左思右想,权衡了再权衡,他最终还是下了决心。
薛洋(成美)如果仙督答应三个条件,薛洋任你驱使!
温若寒说说看。
薛洋(成美)一,一旦我应了,那么岐山温氏从今以后不得以任何理由碰她半根头发。
温若寒可以。
薛洋(成美)二,我要栎阳常氏一族性命!
温若寒(好奇)不是已经除名了?莫非还是记恨?
薛洋(成美)那是当然,命是他们的,手指是自己的,我当年发誓杀他全家,那就一只狗都不会给他留下!
温若寒没什么用的人,杀了也就杀了,本仙督不会阻拦。
薛洋(成美)三,若我出岐山,仙督不得派人跟踪!
温若寒薛洋,休要得寸进尺!
薛洋(成美)哼,我会按照您的吩咐做事,寻阴铁,炼傀儡,助您得偿所愿,可唯有这三个要求,缺一不可!
温若寒与本座谈条件,你还是第一个。好,本座都答应,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若出尔反尔,那你的小姑娘本座会亲自出手将她变成傀儡!
薛洋(成美)我不会让你有这个机会!
温若寒你最好如此!
傀儡大军一事有望,温若寒心情大好,几乎是笑着走出地牢的。
旁观的人陆陆续续也离开了,最后只剩下僵硬地站在地火池旁的薛洋,还有安静待在角落里的温情姐弟。
温宁一直有些怕薛洋,此时只有温情走了过来。
温情薛洋,你真的要答应吗?一旦应下,你就真的回不了头了。
薛洋(成美)回头?
薛洋讽笑。
薛洋(成美)自从踏入岐山的那一天起,我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温情那陆姑娘呢?她恐怕不会理解。
少年鸦羽般的眼睫垂下,遮住眼里的疯狂。
薛洋(成美)不,她会的,你小看她了。
即使不会,他也要让她会。无论如何,这个人,他死都不会放手。
竟是一个痴情种。温情叹息了一声,想到怀里的那把香木梳,不禁自嘲一笑。
温情我有什么资格劝你呢?我还不如你。
薛洋(成美)不说这些了,我问你,仙督是怎么知道阿汪出了云深不知处?
温情是枭鸟,我怀疑有枭鸟始终盯着姑苏蓝氏。
薛洋(成美)竟是如此?
温情另外,有一件事,我不知该不该说。。。
他舔舔干涩的嘴唇。
薛洋(成美)是阿汪出事了?
温情惊讶于他的敏锐。
薛洋(成美)我知道了,这几天我会出去一趟。
温情去找陆姑娘?你这样会招惹仙督怀疑的!
薛洋(成美)那又如何,我薛洋不在乎。
温情不太理解他这种偏执。
温情你这样冲动只会坏事。
最重要的是,很可能连累他们姐弟,以及魏无羡和。。。江澄。
薛洋脸上阴沉得没有一丝笑容。
薛洋(成美)都答应归顺了,最差也就如此了,还要我怎样?
两人各持己见,谁也劝不动谁,算是不欢而散。
温情心里有气,带着弟弟果断走人了。
回到住处后,从江澄送的储物袋里找出一张符篆,输入灵力后简短说了几句话,眼见着它化为灰烬。
几百里之遥的夔州蓝氏据点,一路御剑奔逃至此的几人聚在屋内休息,讨论这几日的事情。
江澄感觉怀里的飞讯符热得发烫,忙止住大家的话头,掏出符篆来,输入灵力,温情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温情薛洋归顺岐山,欲灭常氏,几日后要见陆姑娘。
魏无羡和蓝忘机对视一眼。
聂怀桑薛洋归顺岐山?不是僵持了半年多了?怎么突然就归顺了?
江澄(晚吟)会不会有诈?
魏婴(无羡)那是必然。仙督老谋深算,薛洋也是个疯子,他绝不是乖乖就范的人。
聂怀桑那只能等薛洋来了问一问才知道了。还有灭常氏,常氏不是已经除名了吗?
江澄(晚吟)栎阳常氏,一家子没一个好东西,今日不是薛洋,明日也会是他人。
聂怀桑可阿汪,她不喜欢杀人。若是她醒来知道了,恐怕。。。
魏婴(无羡)嗯,但愿不会再出什么事才好,本来好心促成他们二人见面,谁知。。。
看向卧房方向,想到逃跑时,即使昏迷也形状凄惨的陆阿汪,他揉揉额角。
魏婴(无羡)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我们的行踪怎么好像泄露了?温氏竟然了若指掌。
聂怀桑是不是枭鸟?岐山既然抓了薛洋,必然是知道阿汪存在的,你们不是说薛洋一直不曾服软吗?那如果用阿汪威胁他呢?
江澄(晚吟)四天前,也就是说我们一到夔州,他们就知道了。
聂怀桑更甚者,你们刚出云深不知处。。。如果他们真的一直盯着阿汪的话。
魏婴(无羡)是我的错,不该带她来夜猎。
蓝湛(忘机)怪我,薛洋的确曾叮嘱,不要让她踏出云深不知处。
江澄(晚吟)(暴躁)你们别争了,眼下还是讨论下,仙督为什么非要抓薛洋!
聂怀桑对啊,其实我一直想问,薛洋有什么东西,是仙督志在必得的吗?
魏无羡立即将目光转向蓝忘机。
魏婴(无羡)蓝湛,这事你们姑苏蓝氏应是最清楚,可你们和阿汪都不肯明说,这是为何?
蓝湛(忘机)应与他的姓氏有关。
魏婴(无羡)薛?
蓝湛(忘机)薛重亥!
聂怀桑倒吸一口凉气,吓得手里的扇子都握不住了。
聂怀桑五百年前,凭借阴铁,几乎杀光一半修真界的那个薛重亥?
蓝湛(忘机)嗯。
聂怀桑这。。。这。。。
魏婴(无羡)温若寒他到底要干什么?
是啊,温若寒到底要干什么?
每个人都在心底问这个问题。
他们抬头看窗外,一朵乌云恰于此时横空,将天上灼目刺眼的太阳遮挡得严严实实,同时也压得众人心头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