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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

玄淮的解忧屋

今天是我的祭日,是我死后的第一年

站在我墓前的人是我生前的夫君,我是他的妻子。哦不,他是我的老爷,我是小妾。

他今天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裳,手里握着一束郁金香;黑色衣裳衬得他的肤色更白。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一个男人,生得比女人还好看,可能这也是我嫁给他的原因之一吧。

说起来,我们算是成亲八年了,时间过得可着快啊。突然有点想念许爷爷,我和景言还是因为他的糖炒栗子才认识的。哦对,景言就是我家老爷。

跟你们说说我的故事吧

我叫江南,我没爹没娘,听街坊邻居上我爹赌输了很多钱,还不起钱便带着我娘跑路,但还是被人给找着了,最后失手被打死。我娘那时候已经有了我,听贾叔叔说我娘当时都是乞讨过来的。不过她把我生下来后放在她平时乞讨的城门口,人跑了。我是被街坊邻居捡来养,吃百家饭长大的。因为我爹娘是江南人,所以大家伙就都叫我江南

杨沅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们两个经常去抓蛐蛐!她娘也是那个捡到我的人。沅沅和她娘一样,心地善良,也很温柔。

“南南在想什么呢?”说话者是个中年女性,身材有些偏瘦,她伸出她满是茧子皱纹的手,轻轻抚摸江南的头发,不过这实在不像是她这个年龄应该有的手,倒像个老者。

我抿了抿嘴,摇着头说:“没什么,谢谢沈阿姨关心。”

沈阿姨叹了口气,说:“南南有心事一定要跟阿姨说哦”

“嗯”我挤出笑容回应。随后我跟沈阿姨道别。

其实是有事的,我刚才和杨沅斗蛐蛐输了!!!

我都没有输过!!!好想给沈阿姨说啊,可是好没有面子啊,前几天刚刚跟她说我抓的蛐蛐都很厉害

算了,不想了,今天要去贾叔叔家吃饭。贾阿姨说她给我做了新衣裳哦!

刚才郁闷的情绪烟消云散,我哼着歌曲来到贾叔叔家。

“叔叔阿姨——”我看门没锁,便直接进去。“我今天……”话还没说完,我看到一群人站在院子里,他们穿着士兵的衣服,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人,这是要干嘛?我不敢说话,只好默默坐在门口等着。

时间不久,那群人就走了。

我一进去就看到贾阿姨在哭,赶紧跑过去:“阿姨怎么了吗?”说着用袖子帮她擦擦眼泪,“不哭不哭,哭了就不好看了”我以前哭的时候大家都是这么跟我说的。

贾阿姨也抬起袖子擦了擦自己的眼泪:“是南南啊,没事,阿姨没事”擦完眼泪后她一只手贴在我的左脸上,轻轻的抚摸我,说:“南南啊,今天阿姨没煮饭,你先去其他人家吃好不好?”然后她把旁边桌子上的衣服拿给我,便没再多说什么。我转头看向贾叔叔,他也一脸愁眉不展,不过看到我在看他,又冲着我笑了笑。不过这个笑看起来怎么像是快哭呢。我没多说,跟阿姨道谢然后就跟他们告别了。

隔天上午我才听沈阿姨说,最近不太平,贾叔叔的儿子贾岐被强制征去当兵了。难怪昨晚贾叔叔和贾阿姨那么难过。阿岐哥去当兵了,那我是不是再也不能和他一起玩了。

今天又是不开心的一天。“嘿!”一只手重重地拍了下我的肩膀“怎么,昨天输给我后,难过到现在啊。”是沅沅啊。我撅起嘴,一只手捏她的脸,说“才不是呢,是阿岐哥。”她慢慢放下搭在我肩上的双手,叹了口气。看样子应该也是知道了。

我们今天没有和往常一样去抓蛐蛐。我们一起去了贾叔叔家,和阿岐哥哥好好道个别。

阿岐哥看我们来也不惊讶也没有很难过,反而我们两个说着说就哭起来了,毕竟没命的几率可是很大的。阿岐哥就静静听我们说,它还反过来安慰我们,跟我们说去当兵是很荣幸的,是光荣的。

我们在那里待了一个下午,就回家了。

在路上路过了许爷爷的小摊,是糖炒栗子的味道。我们两个走到许爷爷的摊子。“哟,是南南和沅沅啊”他拿了些栗子给我们,是刚出锅的,香着呢。我们跟他道谢,然后就坐在小摊旁边,看着人来人往。

一个看起来十六岁的男子看向我们这边,他看起来很想吃我手上的栗子。他为什么不去买呢,看他穿得一看就是个小少爷。我好奇地打量他,他注意到我的眼光,把头转过去背对着我。我走过去,准备给他一个栗子

我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转过头来,我说:“哝,要不要”把一只手递上前去,手上有两颗栗子。

他不解地看了看我:“谢谢姑娘好意,不过景某身上没有钱财可买”,说着向我点了个头。

哇,好有礼貌,这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少爷吗?

不知道为何,我突然想逗逗他,“哦~这个栗子可好吃了,你看”我随手剥了一个,放到嘴里,嚼得很夸张,一脸享受的样子,说:“好好吃哦,你真的不吃吗~”

“姑娘,自重”

真有趣,其实我本来还想再说几句的,就听到不远处的杨沅在叫我。

算了,不逗他了。我抓过他的手,把栗子放上去。然后就回去找沅沅了。

“刚才我发呆后回过神来,你就没了。”沅沅吃着栗子,有些口齿不清,“那个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我拿了她的一颗栗子,她似乎还想说什么,我把剥好的栗子塞她嘴里,说“没什么,就是看他挺有趣的。”

下一次遇见他,是在一个月后。那天我又在许爷爷那蹭栗子吃,我坐在摊子边剥着栗子。刚刚剥好第一颗栗子,就看到有一个人站在我前面,我抬起头来看他。欸,是那天的小少爷。我随手把剥好的栗子塞进他的嘴里,他下意识地把栗子吐出来。我看着那颗进到他嘴里后又掉在地上的栗子,说:“多浪费啊”他擦了擦嘴,说:“不好意思”然后递给了我一块银子。我看着这块银子,有点不明所以,又想到一个月前我给他的栗子,突然明白了什么“不会是栗子钱吧”我站起来和他四目相对,他移开眼神,点了点头。我笑了几声,说:“那算是我给你了,不要钱。”“不行,我不能不劳而获”他看起来很认真的样子。

“说不要就不要”

“姑娘,这不行”

“哎呀,你这个小少爷怎么那么执着”我盯着他,想到沈阿姨跟我说过,有一些人会比较固执,一般是劝不来的。“那行,你不能不劳而获,而我不想要你的钱,要不这样吧”我挽住他的胳膊,不过他挣扎开了,但丝毫不影响我继续说“你明天陪我逛集市吧”刚刚好明天是元宵节,最近沅沅一家去外地走亲戚了不在。本来想去找别人的,不过正好有他,这样子他总不能说是不劳而获了吧。

他思索了片刻,或许考虑到了我真的不想收钱,而且这好像也是一个办法,就答应了。

我们约定了明天下午一起在许爷爷摊子上。

“你那么快就来了啊”我看到站在那里提着一个精致花灯的小少爷,我提着我自己做的郁金香花花灯蹦蹦跳跳走过去,说:“走吧小少爷。”

“我叫景言”他向我行了个礼。

“我叫江南”我笑着回应。

我们两个一起逛集市,我看得出他好像有点紧张,正好看到张伯伯在那边卖糖葫芦,便拉着他过去,要了两根。拿了一根给他,他愣了一下,然后接过去。

“刚才你好像没还钱”沉默了一路的他突然开口说话。

“是啊”我把吃了一个糖葫芦,说“大家伙都不收我钱,从小这样习惯了。”

他皱着眉头,走过去不知道跟张伯伯说了什么,然后就拿了几枚铜钱递过去。

我们一起去看了皮影戏,一起去围观别人的街头把戏。最后我们一起去放花灯,我这个花灯和他的比起来,有点惨不忍睹。不过没事,能放的花灯就是好花灯。

希望我以后斗蛐蛐都能赢,也希望大家伙都能健健康康。把花灯放进河里后,我闭着眼睛默念到。

“你许了什么愿”他说

“不跟你说,说出来就不灵了”我回应。

我睁开眼睛,旁边的小少爷闭着眼睛在许愿 我便看着河里寻找我的花灯。欸,我的花灯怎么上面一块凹陷进去了。我随手捡了一根比较长的小木柴,站在河边想用木柴把花灯勾回来,把那个地方弄好,但我并没有意识到,花灯此时已经飘得有点远了。我双手挥摆着木柴,身子越来越倾斜。

突然,我的重心不稳,砰的一下掉下去了。我挣扎着,此时好巧不巧,我的脚突然麻了。水没过我的耳朵,我感受到一阵耳鸣,呛了好几口水,鼻子很难受。我扑腾着,心想着完了我是不是要命丧在这里啊。小少爷这种养尊处优的人应该是不会水的,我以后是不是不能和沅沅斗蛐蛐了,不能穿贾阿姨做的衣裳了,没法和沈阿姨聊天了。想着想着,我边扑腾着边流眼泪。

突然,我感觉我被抱起来了。有一个人带着我上了岸。还好还好,我还活着!救我的人是——欸欸欸,是小少爷。

“江南姑娘,你刚才在做什么!”他的语气有点生气,说得很大声。

我被说得有点不知所措,没有人这么吼过我的。又想到刚才差点没命,眼泪一滴滴落下来。

小少爷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凑过来用手帮我擦眼泪,边擦边说着:“别哭,别哭,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不该吼你的。”

其实也不全是因为你吼我。

最后我们两只落汤鸡去了我家,不,应该说是我睡觉的地方。是我死去的爹娘留下来的,因为死过人,没人想住。房子的主人也嫌晦气,便一直搁置着。

“江南姑娘,这是?”他四处走走,然后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来。

“我睡觉的地方”我给他倒了杯刚刚烧好的水。

“那家父家母呢”他拿着水,轻轻吹了一下。

“我没有爹娘”我帮他把湿透了的外衣和我换下来的衣服一起挂在碳火上的杆子上,说“我是街坊邻居养大的,大家对我很好。”

他听到我的话,立刻把杯子放下说:“十分抱歉,不知姑娘的伤心事,多有冒犯。”双手并合举在低下的头前。

“没事,这没什么”我过去用我的手把他的手放下,说“别姑娘姑娘的叫了,我们都是生死之交了,叫我南南就好,大家都这么叫我”

“好,好,南南”

“嗯,小少爷”

后来的后来啊,我们会经常出来见面。我带他去斗蛐蛐,去抓鱼。他带我去大酒楼吃饭,去看戏剧。他带我去见了好多我以前没见过的东西。我们的关系也越来越好。我送过他一条手帕,那是贾阿姨给我的布,手把手教我刺绣,然后我又重新再拿了一块自己独立做完。那算是我正式一点送他的第一份礼物吧。他拿到后有点激动,我不明白一块手帕有什么好激动的。只知道他那天跟我说,他明白了。明白什么了,我不知道。不过他隔天给我带来了一个簪子,我没见过那么好看的簪子。是银色的,刻了很复杂但很好看的图案。簪头是用玉雕刻的郁金香,是我最喜欢的花,他怎么会知道;一根玉连垂下来;真好看。那天他说他要带我去他家,我们虽然认识了一年多,但是我还没去过他家。我稀里糊涂地被带过去。他家好大。我没见过那么大的房子,我跟着他进去,我边走边观赏他家边感叹。

他带我来到两个中年人面前,一男一女,旁边站着两个小姑娘。

“父亲,母亲”他向他们行礼。

这是他的父母啊,哦对对对,要行礼。我照着葫芦画瓢行了个礼。

他的父亲突然对着桌子猛一敲。“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女人?”他父亲站起来,看起来想去打他,他的母亲和旁边的小姑娘过去阻拦。我有点害怕,手心冒汗。

他凑过来握住我的手,小声地说:“别怕”

他的父亲把他赶出来了,我也跟着出来。为什么他的父亲那么凶啊,跟他一点也不像。

“别担心,我会娶你的”他说。

等等,他是说,娶我吗?我大脑一片混乱,突然联想到沈阿姨好像说过,一个女子若是把自己手帕交给一个男子,那是准备把自己托付给他。而如果男子回了一根簪子,那就是答应女子了。可是我没想那么多,我就是看他好像没有帕子,就想给他一条。我喜欢他吗?他这是喜欢我吗?我该怎么办。我挣脱开他握着的手,不等他反应过来,便跑了。

我喜欢他吗?沈阿姨说过喜欢一个人看见他就会满心欢喜,会无时不刻想着他,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会感到幸福,对着他的时候心会跳得很快。我跑到杨沅家,跟杨沅说了今天发生的事。之前的事她也知道,我总是会跟她分享。她跟我说,听我对他的感觉的描述,八成应该就是了。

所以我现在应该是庆幸,他也喜欢我吗?

可是他的父母好像不喜欢我,我该怎么办?

后来我跟他有七日没有见面,我没去找他,他也没来找我。不过第八日,他如往常一样过来许爷爷的摊子找我,我看他走过来的表情应该是挺欢喜的,不过凑近了些,他看到我,突然又开始有点难过的样子。

“南南”他叫我

“嗯?”我不知道怎么提前几天的事,想等他开口。

“是我对不住你”他突然冲过来抱我,哭了出来。

我也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背,说:“不哭不哭,怎么了吗?”

他仍然抱着,没有要松开的意思,说:“我父亲母亲同意我娶你了。”

“真的吗!这是好事啊!”我抱得更紧了。我要嫁给小少爷了,好开心啊,嫁人是什么样的呢。不过他的父母会不会不待见我啊。没事,能跟他在一起就好。

“可是,可是”

“可是?”

“他们说”

“说?”

“他们说,只能纳你为妾”我的脑子翁的一声,妾?我本来抱紧的双手微微松开。他却抱得更紧,有点勒到我了。他这是在害怕我逃走吗?当妾,可是许爷爷的女儿,她就是嫁过去给人当妾。所以到现在许爷爷都不太待见她,大家伙都说妾不是明媒正娶的,不风光。

可是当妾的话,就能和他在一起了。但是我……“小少爷,松开”我想挣脱他,我的眼泪一滴滴流。两个人贴着哭,场面应该挺滑稽的。他不松,就这样抱着我哭。我挣脱不开,就跟着他哭。他起过身来,不过手紧牵着我的手。“南南,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他用哀求的语气“我一定会待你好的,我保证以后不纳别的妾”

“那妻呢”他刚才没说只娶我一个,而是说不纳妾了。

“对不起,对不起”他用头抵在我的手上,“我父亲已经帮我安排好了,这是答应我娶你的要求”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一直不停地哀求我。最后,我答应他了。不过就是妾嘛,反正我们能在一起,成亲后感情又不会变。

过了几日,我聚集了平日里我蹭过饭的一些长辈。领着他去见了他们。大家没说什么,大概意思都是,我喜欢就好。

不过沈阿姨单独把我叫过去,我跟她简单说了我们之间的一些事。安慰她说我会过得很好的,让她不用担心。

等小少爷走后,我一个一个去了叔叔阿姨伯伯们的家。挨家挨户道谢磕头。感谢他们的养育之恩。

两个月后,我们成亲了。我把彩礼拿给了沈阿姨让她和大家伙平分了。特地拿了件最好看的衣裳给了杨阿姨,她很喜欢漂亮衣服,只不过没有闲钱买那么多。我买了根簪子给杨沅,她说过她很喜欢拿根簪子。我拿了一双手套给沈阿姨,她的手很容易凉。贾叔叔和贾阿姨我送了他们几副有名画家的画,他们很喜欢画,可惜真迹太贵。我托人运了个火炉给许爷爷,他总是容易着凉……

交代好事情后,我嫁给了小少爷。我嫁得并不风风光光,虽说他们家是个有钱人家,但我毕竟只是个妾。没有话本里的八抬大轿,奏乐器的人也就那么几个,就这么随随便便就抬进偏门。也没有宴请宾客,什么都没有。和他一起拜了父母,然后就入洞房了。谁叫我只是妾呢,虽然早就知道流程是这样,但是想到别人风风光光的样子,算了,不说了,不说了。

不过好在,他会对我很好。

成亲的第一年,他对我如以前一样。我们还会一起去做以前的事。也会去看皮影戏,听戏剧,逛集市。元宵节去放花灯,中秋节一起赏月。哦对对,我记得中秋节那会。我们两人跑出去吃许爷爷的糖炒栗子,天公不作美下雨来,两人栗子没吃到,还被雨淋了一身。我们互相嘲笑着对方,然后两人傻傻淋着雨也不知道找个地方躲。最后就是隔天双双着凉。

成亲的第二年,他如约娶了他父亲说的女人。结婚那天我没有出房门,他也没有过来。隔天他一大早就过来我这边,敲着我的房门。我被他的声音吵醒,门外的他见我开了门就立刻抱住我,跟我不停地道歉。

成亲的第三年,他变得越来越忙,我们偶尔还会一起出去,待在一起。不过不如以前那么般经常了。不过他对我的态度没有改变。我们还有了一个儿子,叫景悦江。我生他的时候花了大半条命,生孩子真的好痛苦啊。可是想到是和他的孩子,又很开心。看着他抱着孩子,我突然发觉,他不是小少爷了。他现在是家里的老爷了。

成亲的第四年,今年是多灾多难的一年。外面兵荒马乱,府上一家老小搬到了别地。我不认识这里,这里的一切很陌生。他对我的态度有点转变。不似之前那么黏了,他有更重要的事了,他说他要去赚钱,所以没时间来陪我了。可是去年明明也是啊。也是今年,他的,他的妻子,怀孕了。我很难过,但是我现在只是个妾,妻子为丈夫开枝散叶我又能说什么呢。只是现在,我不能去找沈阿姨和沅沅他们了。在这里,我好孤单啊。

成亲的第五年,今年,我宁愿没有今年。今年我们原先生活的那里,护城军输了,阿岐哥死了。敌人屠城,全城百姓无一幸免,找人打听过了。包括沈阿姨,贾叔叔家阿姨,杨阿姨和杨沅,许爷爷,张伯伯……他们都死了,都死了。我哭了三天,这三天我吃不下东西,哭到晕,醒来继续哭。整整三天,最后是小……老爷看不下去,硬撬开门让我清醒。他说我再怎么哭,他们也不会活过来了。

成亲的第六年,他妻子的儿子今年一岁了。他纳了一房妾,他明明答应过我的。我去质问他为什么,他说那是别人塞给他的,他不好意思拒绝。我信了。今年他已经不来我这了。这一年的时间他又纳了两房妾,我没有去问他。我知道,他的心不在我这了。我对他也不抱希望了,反正我还有儿子。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我没有遇见他,我会怎么样。今年年末,我儿子景悦江死了,被下药下了半年,没有发现及时,最后不治身亡了。最后查出来了,是三房下的药,最后她被逐出去了。我没有伤害过她,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只知道我的儿子死了。

成亲的第七年,我从悦江死后就卧病在床。病了快一年,在今年的十二月初六。我死了。他把我的葬礼举行的很隆重,来的人很多。我想,如果我们成亲时也那么多人就好了。众人走后,他一个人坐在我的棺材边,喝着酒,跟我说话。他说,他想和我一起去抓蛐蛐;他说,他想和我一起放花灯;他说,他想和我一起吃糖炒栗子……

可是,我不想。我不想和你一起去吃糖炒栗子,我不想和你一起放花灯,我不想和你一起抓蛐蛐。我想和沈阿姨聊天,想吃贾叔叔的饭,想穿贾阿姨做的衣服,吃张伯伯做的糖葫芦,想和沅沅一起吃许爷爷的糖炒栗子,想和沅沅一起斗蛐蛐。

我不想遇见你。

今年是我们成亲的第八年,我死后的第一年

今天是我的祭日。

你今天来看我了,我以为你不会来的。不过谢谢你,还记得我喜欢郁金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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