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恶龙，骑士-玄淮最新章节-免费小说-全文免费阅读-玄淮作品-话本小说网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和传说中一样的王国，那里有美丽的公主，有忠诚的骑士，有慈祥的国王，有凶残的巨龙。这里是承载着无数人梦想的摇篮。年幼的公主那金色的长发被迅疾的风扬起，懵懂的眼神中带着迷惘。

她站在高塔上。

她说：“父王，我为何而来？”

国王伸出手摸着黑色的胡须，深沉的目光透过璀璨的星群，高大的宫殿在柔和的月光下闪烁着灿烂奢华的光芒。身后的红色披风猎猎作响，头上金色的皇冠象征着他至高无上的身份。他沉默了良久。

公主仍执拗地等待着他的回复。

他终于开口，低沉沙哑的嗓音在整个王国上空轻柔地徘徊，一如拂过上方的暖风。

他说：“孩子，你会理解的。等你长大之后。”

公主逐渐长大，她举手投足间都透着贵族的优雅气质。而她内心还残存着孩提时期美好的幻想。她仍会在讲课之际与骑士偷溜出去，仰躺在碧绿的青色草丛上凝视着和她眼睛一样美丽的天空，那时候云彩会悠悠地飘过，她的眼里也会倒影出那抹云，有的时候他会看的出神，分不清哪片是天空，哪是她的眼睛。那长长的睫毛上总会跳跃着阳光，带着青草和泥土的清香。他们可以这样躺着，躺很长时间，直至阳光逐渐消散，给远处的房子撒上落日的余晖。

她会转头，询问这位骑士，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眸这样说道：

“我们从何而来？”

骑士没有从她身上嗅到公主的架子，仿佛他们只是普通人。他没有遵循王族的礼仪对她冷冰冰地说一句“公主殿下，您是为了臣民而生，您是王国的统治者。”他只是指着那最亮的一颗星星，说到：

“只要我们愿意，我们可以为各种理由而生。”

公主喜欢坐在一片荒地上，默默地看着远方有巨龙飞过，它巨大的翅膀遮住了皎洁的月亮，遮住了一片来自一百多万年早已逝去的星群发出的微弱的光。那时候她会揪着心，她害怕无恶不作的巨龙摧毁那座梦幻的国度。

事实是它平稳地飞过，就像她路过一片小小的水洼那样简单。

她怀疑是不是书上记载有误。她信任书本的知识，她知道这块大陆上仅仅只有这一个国家，她也确定这个世界只有这一个国家。他们待在这片狭小的陆地上，过着小心翼翼的生活。

也许某天，他们的土地将会变得贫瘠。也许某天，他们会失去这唯一的家园。也许某天，潮水会上涨，淹没这个国度。

她却始终不相信书上对于恶龙的记载。这条龙出现并没有带来风雨雷电，它只是僵着翅膀划过，偶尔撒下一串串高亢洪亮的龙吟。

她会用手圈起这片天空，仿佛这样就能框起整个星群。仿佛这样就能留住她的纯粹的童年。

她开口，用那清冷干净的嗓音询问上空的巨龙，伸出手，白皙的手指在凉风中微微颤抖，就像一只浑身惨白的蝴蝶在空中瑟缩：

“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她的身后没有骑士，没有父王，没有那些热情的子民。她孑然一身，孤独地在这片小小的荒地上行走。黄色的野花在草地中若隐若现，淡淡的清香钻进她的鼻腔，在她的浑身上下游走，于是所到之处便留下的花香。那是自然的气息，那是来自宇宙的神秘力量。

巨龙抓走了公主。

那双遒劲的爪子谨慎地把她那细嫩的胳膊圈在弯曲的爪间。一片片鳞甲折射出橘黄色温暖的光，公主想起若干年前她站在最高处，望着星空询问她的父亲一个终极难题，无法回答的难题：「我为何而来？」

她到了阴冷潮湿的洞穴，巨龙贴心地朝地上的干柴吐了一团火焰，跳动的红色火光在她眼前不断变换着，一圈圈光晕藏匿于黑暗中。黑龙打了个哈欠，疲倦地围着公主转了两圈，舒舒服服地把头搁在尾巴上。

那双淡黄色的眼睛就像公主幻想中连起的星系一样曲折，闪烁着柔和的光。她以为恶龙会把她吃掉，吐出一堆森森白骨堆砌在墙角成为它的战利品，但事实却是它打了一个又一个哈欠，泪水溢满它的眼眶也不愿睡觉。

她坐了很久，终于决定起身，用手摸摸它的龙鳞，轻声说道：

“你为什么找我？”

她没想过黑龙会说话，所以当她听见竭力压制的呼吸声与尽量压低的嗓音时她显然愣了一下，但顷刻恢复平静。

“无聊。”

它一边说着，深沉的目光便透过跳跃的火焰扫到公主身上，又透过公主窥见更深处的天空，更远处的大海。

“你不怕大家误会你？”

它合上眼睛，漫不经心地说着：“不怕。”

“你在教科书里是危险的象征。”

“所以你不害怕我？”

说到这巨龙打了个更大的哈欠，随着它嘴巴张大，那口雪亮的白牙和猩红的舌头也一览无余。同时尾尖也抖动起来，连带着那双翅膀一起振动。

“我相信你不会这样做。因为你每次路过那高大的城堡总会避开它。”

“给我讲个故事好么？公主殿下。”

巨龙平静地凝视着公主，良久又闭上眼睛，低声说道。

“很久以前，有一条巨大的龙，有一位公主，有一位骑士……”

讲到这里的时候黑龙已经睡着了，像个孩子。公主想起国王那慈祥的面容，想起骑士忠诚的誓言，想起那金色的国度。她忽然回忆起自己从未看过海，也许回到王国后也该看看了。

骑士举起手中的钢枪，金属的色泽在朦胧的雨雾中稀释，分解，最后散成一片片碎掉的光。那栗色的头发胡乱地黏在脸上，盔甲也被浇湿，松动的泥土紧紧糊在他的足底，他险些失足坠下悬崖。公主那双美丽的眸子还亮着，照亮昏暗的雨幕。他要带走他们的公主，哪怕冒着生命的危险。

他爬上山顶，走到洞穴旁，慎重地脱下沉重的战靴。他蹑手蹑脚地踏上石窟。被水浸湿的锋利石子划过他的脚掌，仿佛蹭着脚底的纹理就那样飞快地留下一道道血痕。

他睁大了那双清澈的眸子，不可思议地发现公主躺在巨龙尾尖上，睡得正香。旁边还有堆熄灭的柴火。巨龙目光涣散，在看到他的一瞬变得凌厉起来。

它缓缓摇了摇头，示意骑士不要出声。

于是在黑龙杂乱的呼吸声与公主轻柔的呼吸声中，骑士忐忑地坐了下来。只是他的盔甲刚一移动便发出哗啦啦的声音。肥大的头盔几乎快把他的整个脸罩住了。

他扳起脚看了一眼血肉模糊的脚掌，一瞬间疼的龇牙咧嘴，几乎说不出话来。

公主长长的睫毛动了两下，慢慢睁开。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巨龙和骑士正互相对视着，几乎要擦出火花来。

“你醒了啊……”

骑士长舒了一口气，放下头盔搁在地上，被浸湿的盔甲碰撞发出刺耳的尖叫。黑龙不满地喷了个响鼻，怒火中烧。

“好了好了……”公主笑了起来，她在草丛中浸染的清香尽数释放出来，他们几乎被慑住了灵魂，呆愣地盯着她，看见对方浅浅的笑洋溢在眼眸中，溅起一圈圈涟漪。

“所以你们只是待在这里讲故事了，对吗？”骑士半信半疑地扭头看了一眼黑龙，轻声说道。

“是的。不过每次我一讲故事它就开始打瞌睡。”公主笑着将手叠在膝上。

“也许多一个人我会更加开心。我只是太过无聊才把公主找来，请她给我讲故事。”巨龙辩解道，一边说着一边揣起手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并懒洋洋地伸着懒腰。

骑士仍狐疑地看着黑龙，对方依旧没有表现出敌意。

“你年龄也不大吧。装什么英雄，还套了一身盔甲。头盔差点儿都要卡进你的眼睛里了。”黑龙伸出爪子捏起地上湿漉漉的头盔，敏锐地嗅到了金属的气息。

“这是我的职责。”

骑士垂下了头，阴影遮住了他的脸，看不清他的神情。

“我知道，你们总有一套冗长枯燥的规矩，用这些规矩把自己套的牢牢的。你是骑士吧？骑士的职责就是保护好公主，但是国王不至于穷到这种份上吧？只有一个小骑士？”

黑龙讲到这里的时候声音越来越大，它不得不暂时停下。趁着这个空档，公主补充道：

“父王并不知道此事，当夜他在办公室里处理公务。而且当时是夜晚。”

“我是发现公主殿下失踪后第一个想到要往你这里跑的。这是我的直觉。”

黑龙摩挲着它的下巴，抬头思考了很长一段时间后露出了一个微笑：

“我带你们去和国王解释如何？”

公主和骑士坐在黑龙的背上，强劲的风险些把他们掀走，于是骑士用一种差点儿把肺都撕开的巨大喊叫声向黑龙抱怨道：

“慢点儿！”

黑龙闻言不再扇动翅膀，而是放松，任凭他们在天空中滑翔。公主看见了周围的云，就像早上刚刚山上升起的那一片雾一般，她以为她会到了仙境，那是另一本书里其他人编造的故事了。有很多的鸟跟在巨龙的身后，它们唱着清脆婉转的歌曲，旭日被云遮住，仅留下了一道道温暖的光晕。

原来飞翔是这种感觉么？

公主伸出手，仿佛那蓝天触手可得。她抓了一把却只能抓到一团团虚无的雨雾。

“朝下看。”黑龙说道。

他们低头便发现那块小小的大陆就在周围无尽的海洋之间，蔚蓝色的海水就像这片澄澈的天空，他们几乎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海。无数海域里群鱼跟着黑龙的飞行轨迹一同移向更远的地方。

他们飞的很高，似乎忘记了此行是来解释黑龙的行为的。

公主迷茫地，惆怅地撩开被风吹乱的头发，她想起了使命，她想起了很多很多的东西，包括他们来到这里的最终目的，包括一切的一切。她垂下手，轻声地询问了一句，这次她是在问自己：

“我们存在有什么意义么？”

风吹散了她微弱的声音，那句可怜的声音化成碎片散落到世界各处。

一瞬间群鸟自觉排成一队；一瞬间群鱼自觉跃出水面。

万物在欢唱，在高歌，在雀跃。

黑龙驻足在巨大的平台上，垂下了它的头颅，坚硬的鳞甲紧密地排列着。公主和骑士缓缓走进国王的办公室，对上国王平静而意味深长的目光。他的眼神很深邃，就像遥远海域中深不见底的漩涡一样。他灰白的发被扬起，公主错愕地发现有那么一瞬，她的父王很像她身旁的骑士。国王微笑着招呼他们坐下，同时友好地打开窗户，询问屋外的巨龙能否缩小体型，进来歇歇脚。

国王拿起茶盖，慢条斯理地沿着茶杯口附近摩擦，将杯盖上的水滴在桌子上。他把泡好的另外几杯茶推给公主和骑士。还特意又留了一杯。

黑龙在外面龇牙咧嘴，最终还是懊恼地垂下头。

国王告诉它要专心。

公主没有从他的父王眼里看到任何悲哀，相反则是数年未见的活力。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跳跃着生命的光泽，澄澈的就像那颗至高无上的宝石。他笑着，嘴上的胡须随着说出的话不断蠕动着。

“我知道你们会平安无事。”

屋外升起一团浓厚的烟雾，就像他们飞行时被云雾包围。刚才巨大的黑龙在刹那间没了踪影。紧接着是一阵轻微的敲门声。

“进来喝口茶？”

国王笑眯眯地把即将凉掉的茶推向对面的黑龙，看见穿黑衣服的少年局促不安地摸了摸头发露出一抹释然的微笑。那层笑很阳光，就像照进窗棂的这层日光一样温暖。

日子在一片平和中度过，骑士成长为一名真正的骑士，英姿飒爽，他会忠心耿耿地守护着那位美丽的公主。只不过这名骑士越来越有国王的气质。那举手投足间的温文尔雅与彬彬有礼，眼眸里无法磨灭的执着都如同这片苍茫大陆之外的海洋一样令人神往。

公主也不再向外奔去，望着诡秘而梦幻的星群喃喃自语。她会安静地坐在大理石砌成的凳子上写字，会用那清脆的声音汇报一连串报道，也会伏在窗户上看着黑龙扑闪着翅膀飞来。

黑龙在每个闲暇的夜晚出现，它会控制好它的翅膀在空气中悄无声息地划过，用它那双淡黄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玻璃内的公主。巨大的龙鳞温顺地贴在它的眼眶旁。无论多久，公主始终觉得它的眼睛就像窗外的古老星群一样迷人。她陷进了这没有尽头的深渊。

国王也许是年纪大了。他会扶着墙壁缓缓地走着，布织的鞋走在奢华的瓷砖上有些格格不入，不过他都不在乎了。他咳嗽着，用手掩住口鼻，防止喷出的气流溅在其他人身上。他健壮的脊梁被岁月侵蚀，浸染，折弯。于是他佝偻着像风中的残烛一样颤巍巍地行走。

公主担忧地望着他，想开口却不知从何说起。

她只有一次和国王躺在草坪上，国王的眼眸里第一次溢满了温柔。她看着父王琥珀色的眼睛，小声地询问了一句：

“爸爸，我的眼睛是什么颜色？”

国王愣了一下，那一瞬的惊讶顷刻消逝在无边的夜里。他用那双粗糙的手捧起公主的脸，虔诚而真挚地说：

“我的公主殿下，它像海一样，很蓝，很美。”

公主笑了，就如同国王身侧那朵淡雅的小花一样。她只当这是国王开的一个小玩笑。

“那我的妈妈呢？她的眼睛也是蓝色的么？”

国王的笑容僵在脸上，那双温和的眼睛立即变得深不可测。他看着天空中的繁星，轻轻说了一句：

“也许吧。”

公主长叹口气，她在想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和父亲这样生疏，她叫她父王。

而父亲始终不愿称呼她一句女儿。

也许是那次在高塔上，她询问她从何而来的时候，她以为父亲会随便地敷衍一句，她是从她母亲的肚子里钻出来的，但实则不然。她的父亲那意味深长的话被她反复咀嚼。

“爸……父王。”

这句小小的称呼被淹没在公主的写字声中。

国王倒在床上。

公主的眼泪浸湿了床单，那双美丽的蓝色眼睛此刻被水雾遮掩，朦胧的就像那时候骑士看到的月光。她歇斯力底地喊到：

“骑士！”

“嗯……咳咳咳……”

国王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嘴，随即攥紧了公主纤细的手腕。那手掌中央似乎还有刀痕。她看到平日坚韧的，宝刀未老的父王此刻终于败下阵来，那黑色的发丝和胡须被白色浸染。

“我最最亲爱的公主殿下。”

他剧烈地咳嗽着，险些把肺咳出来。他担忧地望着已经长大的公主，歉意地说着：

“原谅我没能好好守护你。”

国王的眼睛没有闭上，他依旧睁着那双坚定的眼睛。

公主痛苦流涕。

她始终没能听见她的父王喊她一声女儿。

公主察觉到不大对劲。

她发现自己自从成长为少女之后仿佛生长停滞了一般。她依旧散发着青春的活力与独特的文雅气息。骑士也依旧和少年一样青涩。黑龙则始终都是那一副模样。

他们还惊骇地发现周边的海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露出一块满目苍夷的大地。尽管无数的人们想尽一切办法挽救糟糕的环境，但可惜的是繁华的小镇下是被掏空的脆弱土壤。

他们只能看着赖以生存的水资源逐渐减少，干涸的沟渠里无数条活鱼在蹦跳着贪婪地吸取水源，然后这些鲜活的生命在众目睽睽之下逝去。也许过不了几天这些人也会像这些鱼一样被晒干，清晰地感受自己毛孔中的水分被吸走却无能为力。

风沙吹过，掩埋了一部分残破的村落。被晒干的人们就像一个个枯黄绷紧的干皮，满天黄沙遮蔽。公主和骑士乘着巨龙在天上寻找剩下的水源，但他们只是悲哀地望见最后一片水洼迅速被泥土吞噬。

至此，这个世界的所有水源全部告罄。

公主哆嗦着坐在地上，长长的睫毛挡住了面前的黄沙，也挡住了她此刻的心情。黑龙小心地蹭着她的骑士坐下，他们木讷地看着骄阳被一阵强劲的小型沙尘暴掩上，随后露出了更加炽热的光。它就像烈火一样灼烧着他们。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起曾经的风，温暖和煦的风，带着泥土的芳香和淡淡花香的风，卷着海洋生物与海草的风。

他们从日出看到日落，又从日落看到日出。他们所做的一切在这里都毫无意义。他们在这恶劣的自然条件下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公主再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朝她身边的骑士和恶龙问去：

“我为何而来，我们从何而来，我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她那双蔚蓝色的眼睛里就如同很久前尚未干涸的大海，里面藏着繁星与生机。骑士几乎能从中窥到无数海底生物遨游的痕迹，也能窥到飞鸟在她眼中蜻蜓点水般擦过。

她的眼里蓄满了泪水。

骑士伸出手，轻轻地抱住了她，轻柔的金色发丝系数落在他早已粗糙不堪的手掌上。

“可以杀死我么？”

黑龙望着他们，低声说道。

他们试过自杀，但无论怎样总会被打断。于是他们发现自己可以不用吃饭，不用喝水，可以待在风沙中度过一天又一天。

骑士没有说话，握紧插在地上的雪亮的宝剑。雪亮的剑反射出黑龙祈求的目光。

他低着头，泪水与血液一同滴在地上，被很快吸入，吞没。黑龙倒在地上，声音微弱：

“谢谢你。”

骑士成功屠杀了恶龙。

他战战兢兢地望着公主，他无声地哭泣着，双手逐渐用力，收紧的手掌马上被锋利的剑刃割破，鲜血顺着淌了下来。

他大吼着希望能够解救他毕生守护的公主，他哀嚎着拔起剑柄，往日干净利落的骑士在此刻居然手抖了，公主无端地想起那日在高塔上国王的红色披风。

骑士望着手上的鲜血，跪在地上捶打着坚硬的土块。每一寸土地都伸出渴求的嘴妄图分到一点液体滋润一下干渴的喉咙。公主被骑士的长剑钉在地上，笑的灿烂。

仿佛他们曾经看过的那朵花。

骑士亲手杀死了他发誓要保护的公主。

他举起剑朝自己脖子上比划却怎么也拿不起来。

他眼里的光消失了，动了动喉结仍然没有出声。他低着头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骑士丢掉他的头盔，叫着，骂着，喊着。它愤怒地跺着脚，溅起的沙尘污染了刚才不浅的伤口。他咬着牙愤愤地盯着天，下一秒却愕然起来。

群鱼在璀璨的星群间游走，无数的飞鸟围绕着这些飞鱼发出清脆而响亮的啸叫。它们的身体变得透明，仿佛里面奔涌着无数晶莹剔透的海水。它们身后的星光被曲解映射。

这些生灵们绕着偌大的天空不断旋转，最后像水滴一样融合，在融合。形成的巨大生物不断发出轰鸣声，最后它化解成无数的碎片在空气中闪烁着光泽。

下雨了。

骑士跌坐在地上，公主的遗体不见了。他发疯似的寻找，但什么也找不到。一条年幼的黑龙伏在他的身旁，眼睑还没有睁开，正小声地叫着。它在寻求帮助。

他将黑龙放到很远处的高山上，颓废地活着直至他在废墟中看见一个娇小的身躯。

当她睁开那双蔚蓝色的眸子时他便明白了一切。

他写下一本书，说这里有恶龙，又老老实实地写下来整个王国的发展历程。

他写到恶龙的时候忽然笑了两下。也许是他想要改变这个恐怖的命运。

他披上红披风，站在高塔，暖风吹得他惬意至极。他恍惚见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他也和公主这样躺在草坪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父王，我为何而来？”

他深思着，似乎周围的一切都离他远去。

“孩子，你会理解的。等你长大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