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华姐,那位公子又来了,还是指名让你作陪。”丫头附在春华耳边低语。
“当真?”
“嗯,还是那间房。”
春华是这春风楼中的头牌才妓。
既然担得头牌之名,这样貌身段才艺都是一等一。才妓不比一般青楼女子,向来是卖艺不卖身。当然,话虽如此,这年头为了生活,又有几人当真清高?
才妓也好,妓女也罢,在别人眼里,并无差别。
前段时间,楼子里来了个奇怪客人,每次来都指名让春华相陪,可这人既不与她吟诗作对,也不与她嬉笑调情,每次来,只待上小半个时辰,同她说起几个不知姓名之人的脾气秉性,而后便离去。
这次与上次相隔了许久,她还以为此人不会再来。没想到,今日人便来了。
她还是像前几次一样,画了淡妆,换了身素色衣裙来见他,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若是浓妆艳抹,便与他极为不和谐。
可她,明明靠的就是勾魂夺魄的手段。
“公子,”春华进门,视线便落在靠窗而坐的紫衣少年身上,他每回都坐在同一个位置,一进门她便能瞧见他。
“春华姑娘。”少年见礼,未有丝毫轻慢。
“公子两月未来,可是有要紧事?”
才妓与一般青楼女子不同之处在于,她们虽无法真正清高,却又不得不端着那份清高而又善解人意的姿态来,不会故作逢迎巴结,当然,也不绝对。
少年从身上取下一个沉甸甸的钱袋递给她,春华有些疑惑,接着又莫名失落。
钱财,果然,在他眼里,她与青楼女子并无不同。
“公子出手如此阔绰,不知今日想让春华为你做什么?”
少年面色如常:“我想请姑娘帮我一个忙。”
“帮忙?”春华轻笑,“来这的客人们都说找我帮忙。”
少年脸上闪过茫然之色,接着又道:“我知春华姑娘才艺超群,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且心性聪颖灵巧,因此才想请姑娘帮忙。这是报酬……”
事还未做,忙还未帮,先给报酬。
这人,着实有趣。
“帮你做什么?”
少年从袖口里取出一张纸递给她,春华展开一看,上面描着个神态生动的年轻女子:“这姑娘道与我有几分神似……”
“的确如此。”
春华抬眼看向他:“这就是你找我帮忙的原因?”
“嗯。”
春华半天没答话。
她不知该喜还是该悲。
“然后呢?”她问。
“对面平安酒铺,每隔三日,大概申时左右,会有一位公子前去买酒……”
春华无奈一笑:“让我去勾搭他?”
这种把戏她这些年见得多了。
这人,也免不了俗套么?
少年摇头:“并非如此,春华姑娘只需远观,学得他三分姿态神韵即可。”
“学?”
让她一个女儿家去学一个男子的姿态神韵?
这家伙,找打。
少年无奈笑笑:“实不相瞒,我未曾见过他母亲,这幅画像也是我通过旁人只言片语凭空构想,但我想,既为母子,无论如何,姿态神韵总该有几分是相像的。”
春华看着他道:“然后全他念母之心?”
这种把戏,她也听人说过。
可让她一个妙龄女子,还是青楼出身冒充他人母亲,谁会领情?
这家伙,实在该打!
少年再次摇头:“春华姑娘要见的另有其人。半月后,双石林,有夫妇二人同行,会打马经过此地。”
“夫妇?”
“春华姑娘只需与之擦肩而过就是,还要劳烦姑娘作画中人打扮。其他事情,我会安排。”
春华不解:“你是要坏他们夫妻二人感情?”
少年再次摇头:“恰恰相反。”
春华看着他,良久,忽的笑出声:“你这人,好生有趣。那你说,若我此次帮了你,你如何谢我?”
“姑娘有何要求,请说。”
春华看着他,这少年生的朗俊至极,眉眼温和,仿若晨星。看他穿着不俗,出手大方,也能窥得其家世不错,她心知自己所想皆妄念,却还是忍不住贪心一次:
“若此事成了,你便将姓名告诉我。若不成,若不成我分文不取。如何?”
少年诚恳道:“姑娘肯帮忙,我已然感激,在下君不器,此事成否,应允姑娘的酬劳,分文不少。”
春华笑的温柔。
这人,实在可爱。
忙还未帮,酬劳已付。
君不器,真是好名字。
“君公子放心,此事必不会叫你失望。”
“多谢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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