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危站在殿堂正中，手中持着一卷卷轴，抬眸，朝堂中扫了一眼。
与他前后脚进殿的姑娘蔫了一样扑在座位上。
脸色微红，似乎累的不轻。
他眼神一动，眉梢微微挑起，原来，拦他在半道是为了拖延。
谢危“把此次试题分发下去。”
谢危抬手，身旁随侍的书童接了卷轴，送给各位姑娘。
殿门口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响，谢危抬头，鹅黄宫装的姑娘正和屋中尤芳吟眼神互动，立即收回，朝他勾起虚晃的假笑。
谢危几步走到门前。
谢危“公主要来观试？”
苏离“没错。”
她挤出诚恳的笑容。
侍从搬了一张长凳放在内堂，铺上软垫，让她在堂中观试。
谢危坐在正中央。
因这座椅摆放的位置，她视线平视过去只能看到谢危。
起初苏离还有模有样观察一众贵族小姐，可越发无聊，脖子又酸。无意识抬头，只见谢危侧脸，微低着头，手中捧着书卷翻看。
窗口微风吹进来，他玄色的衣袍轻轻晃动。
修长的手指轻轻滑过书页，抚平，压住边角，这样认真地姿态倒真像书中君子。
若是不看心性，平心而论，他生的极好看。
似乎注意到什么，谢危抬头。
苏离怔了一下迅速移开目光，又观察那些作答的姑娘。
薛姝第一个交了卷。
自信从容地坐回去，等待其他参考的同伴。
最后一粒香灰落下。
书童敲了锣。
尤芳吟紧赶慢赶，把最后一张答题纸递上。
不知为何谢危却一眼看向她。
莫名其妙。
审卷时，门外走来几位先生，朝她见礼，而后便同谢危一起评选。一人看个两三份，一面看一面作评，令堂下几位世家小姐白了脸。
很快，这几位先生挑选出四份，朝谢危摇摇头。
说是不行。
谢危接过来一看，没说什么，点点头，重新将所有试卷放在一起。
谢危“方才与几位先生阅过了答卷，评议的结果也出来了。”
谢危“定国公府薛姝，上佳，可留。”
谢危“姚尚书府姚惜，中上，可留。”
谢危“方监正府方妙，清远伯府尤芳吟——中等，于学识上虽然差了些，但胜在一手字写得认真工整，有向学之心，可留。”
方妙忐忑不安。
听到可留二字时差点没忍住蹦起来，连忙道谢。
尤芳吟神情不冷不淡略显疲惫。
谢危接下来念了三个名字，全都不过，被念到的几位世家小姐全都脸色惨白，泫然欲泣。
目光落在第八份答卷，谢危眼神慢下来，没有立刻开口。
似乎在思考，又看了会儿问道。
谢危“谁是樊宜兰？”
苏离的目光顿时抬起，樊宜兰是谁，她怎么没听过这个名字。
堂中一位青裳姑娘怔了下，起身见礼。
樊宜兰“回谢先生，我是。”
谢危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打量了好一阵。
谢危“上上甲等。”
包括薛姝在内的所有人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苏离也微微挑眉朝她看去。
然而下一刻谢危又道。
谢危“但你不能留下。”
众人都傻了眼，脸上方才的惊讶神色都没来得及收。
谢危“取回你的答卷吧。”
樊宜兰见状，饶是性子淡泊，也难免有些忐忑，以为自己在卷中做错了什么。
她走上前去，恭敬地接回答卷。
这时，谢危淡淡的说了一句。
谢危“皇宫里没有好诗。”
樊宜兰猛的一震，眼神翻涌出莫名的情愫，她捧着自己的答卷呆呆立了好久，最后向谢危深深俯首。
樊宜兰“宜兰谨记先生指点。”
这番没头没尾的话旁人不大听得懂，也不甚关心。被选中的欢心雀跃互道恭喜，没选上的郁郁寡欢垂头丧气。
苏离在旁边看着樊宜兰，视线又落回谢危身上。
眼神有些复杂。
他看出樊宜兰有诗才，有灵气，即使她的答卷上上甲等，也没有留下她伴读。
因为在宫中写不出好诗。
樊宜兰淡泊，有才情，谢危放她去走名山大川。
让雄鹰翱翔天际。
谢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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