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囍

今夏出殡那天，大雪弥漫。陆绎想去送行，却被林菱拦住了：“虽然今夏叫我不要为难你，但我却不想让你再出现在她面前，你还是回去吧。”林菱又从衣袖中取出一个匣子，递给陆绎，“想来，这是你给今夏的吧，如今她已不在了，东西你还是收回去吧。”

陆绎接匣子，打开一看，是箜篌手绳和云雀簪子，他呼吸一滞，竟不知要作何反应。

林菱见他失魂的模样，心中也有些不忍——陆绎对今夏的情意她并非看不清，只是两人间隔着血海深仇，又如何能走到一起，如今今夏逝去，她也不想再向陆绎计较什么了。

这时，丐叔走了出来，轻轻拍了拍林菱的肩，示意她先进去。见林菱进了屋，丐叔才转过身来对陆绎说：“陆绎，我知你心中难过，但人死不能复生，你须好好保重身体，才算不负今夏的情意。林菱性子执拗，她知夏家之事与你无关，只是心中对陆家的恨始终无法平息，等她想明白了，就好了。你且先回去罢，往后还会有机会让你去看看今夏的。”说罢，也不顾陆绎是何反应就转身回去了。

陆绎呆呆愣愣地在门外站了许久，才缓缓地转身，失魂落魄地走回家中。

陆廷看见陆绎麻木地从外面回来，叹了口气，唤道：“绎儿，你随我进来。”自己便率先走进了书房。待陆绎进了屋，陆廷又提醒道：“把门关上。”

陆绎机械地关上门，转身面向陆廷：“爹。”

陆廷不知从何处取出一卷卷宗以及一沓状纸，放在桌面上，对陆绎说：“这里是夏家当年的卷宗，是为夏家翻供的关键，你收好，有机会就交给林菱。另外这些，是扳倒严世蕃的有力证据，我筹划了多年，如今也该是结束的时候了。你明天将这些证据呈递给圣上，届时，圣上看过之后定然暴怒，再加上朝中官员的弹劾，圣上定会严惩严世蕃。至于为夏家昭雪一事，你提醒林菱，当今圣上在时，切不可提起此事。”

次日，陆绎将关键证据呈递上去，严家倒台，严世蕃被斩于菜市口。

明月当空，陆绎身着一袭红衣，手里拿着早已为今夏准备好的嫁衣，来到了今夏坟前。

点起红烛，陆绎坐在坟包旁边喝酒边跟今夏说着话：“今夏，你看，这是我在杭州时就找绣娘绣好的嫁衣——人人都说这江南的刺绣最为精妙绝伦，可在我眼中，嫁衣再美，也不及你三分……可惜、可惜你还没穿过给我看。严世蕃已被斩于市，我们与他的仇算是得报了，可我不满足，他死了又如何？！！我想要的，不过是与你相守一生，平平淡淡、安安稳稳。今夏——今夏——你看看我啊！！你回来看看我啊！！人人都说我陆绎是锦衣卫，最是无情，只有你——只有你懂我心中的百般无奈。今夏——今夏——”

一壶酒喝完，陆绎突然拿出红盖头，轻轻地盖在灵牌上，像为情人梳妆般小心翼翼。

“一拜天地——”陆绎缓缓跪下行拜礼。

“二拜高堂——”陆绎对着箜篌手绳再次行跪拜礼。

“夫妻对拜——”转向灵牌，陆绎又作了一个跪拜礼。

轻轻揭开盖头，陆绎悄悄地靠近灵牌，在上面落下一吻：“今夏，现在，你是我陆绎的妻了……”

远处传来几声犬吠，陆绎满不在乎，只静静地拥着他的今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