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伯乐

王至的伤已处理妥当，是他自己包扎上的药。雪文曦过来的时候，王至正在往手上缠最后一层纱布。

“要帮忙吗？”许是房外的雨声太大连雪文曦的脚步声都被淹没了，倒是吓了王至一跳。

“雪大人，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多谢大人救我！”王至说完又咣当一下给雪文曦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响头。

“快起快起，我们雪府向来不讲究这些礼数。”雪文曦急忙去扶。“家中可还有亲人在世？”

“母亲过世早，家中还有一个年迈的父亲，身体还算健朗。”王至家中确实还有个父亲，但是女儿的过世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也变得憔悴了许多。

“那你便得好好的活着，给他送终。”雪文曦拍了下王至的肩膀安慰他。

“方才在正厅你说：生固欣然，死亦无憾；花落还开，水流不断；我兮何有，谁欤安息。这文章是出自明代洪应明的《菜根谭》，而我听你谈吐不俗，所以你真的只是读了几年的私塾？”雪文曦一直觉得王至的身份不简单。

“小时我家境殷实，也算贵族出身。后来父亲被人设计生意失败害的家产全无。我那个时候大概十多岁，父亲为我请的老师几乎都是云州有名的学者文豪，后来家道没落愁于生计我和妹妹只能沦落到风府为奴....”王至回想往事边说边叹气。

“以后我入宫教导三皇子功课的时候，你也随我一起去吧，给你个书童做，你读过书来做下人实在可惜了！”雪文曦不禁对王至又惋惜了起来。

“大人，我能留存性命在雪府做个下人已经是对我莫大的恩典了，其他的我断不敢奢望什么。”王至一脸平静的说道。“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惜的，这就是我的命。”

“你知道我的身世吗？”雪文曦笑了笑对王至说道。

“我只知道大人您中了状元，又是大学士雪定坤的后人。而我比大人略长几岁，当年雪定坤大人举言为士则，行为世范，登车揽辔，有澄清天下之志。我至今永记心中。”王至小时候家境很好又很爱读书，本立志成为雪定坤那样的大文豪，然而事与愿违。

“想不到风府竟然有你这样谈吐不凡的下人。不过你只说对了一半，我父亲含冤而死后，我不仅要为了生计奔波，还要跟着母亲东躲西藏连姓氏都改成了母亲的文姓。我本只是市井之中一个帮忙抄书代写的穷书生，一辈子不得出头。然而得蒙风府大公子风承俊赏识，再三的说服我入云上修学，我才会有今天的出头之日。”雪文曦又笑了笑拍了下王至的肩膀：“可能你现在觉得这样安稳的度过余生也很好，但是你明明可以换一种活法，考取功名对于穷苦人的孩子来说是他唯一的出路，而你知道应该怎么选择的。”

“我...实在...实在受不起大人这样的恩惠。就算以后小人真的考中功名，我也愿为大人赴汤蹈火，您的知遇之恩我无以为报。”王至此刻都不知道说什么了，从小到大除了自己的亲人外，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好过。

“你这么想就对了，以后你就住在这里。府中的下人都很好相处，有什么需要尽管找管家，或者告诉我。”雪文曦欣慰一笑，说完便要离开。

“大人！”王至突然又喊住了雪文曦。

“我晚上闲暇时修习功课就可以了，白天我还是想做下人该做的活。”王至还是不习惯白白接受别人的恩惠，他总想做点事偿还。

“那就如你所说的吧。”既然这样做能让他更心安理得一些，那就成全他好了，雪文曦也不多言，他还得回去陪穆小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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