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续梦

泰逢苦思多月解决时逆之法，若非如此，『螣珥』这个久未出现三界的名字也不会突然袭上心头，泰逢闭起眼回想起好久…好久以前，被称为远古的那个时后。

数万年前，在盘古开天之后，由天地灵气汇集凝聚而成六个自然精灵，而盘古崩解为万物生灵时，由骨髓之中孕育出一男两女，阳髓之男、阴髓之女，与六个自然精灵共同支撑天地阴阳万物生克。

泽神螣珥法力虽是六神之中最弱，但却能精密使用各式结界与阵法，是三界所有结界与阵法创始之源，在天人出世后，螣珥散尽全身功力在天庭布下逆时奇阵成为天界地限，从此以后，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但螣珥也因此受尽时逆反噬，从此绝迹三界。

泰逢沉吟了一阵，低声对杨戬说道：「时逆只有一种解法，前日泰山蛛妖回报，已知泽神下落，不妨一试。」虽没把握，但凭这双与瑶姬神似的双眸，或许能让螣珥出手相助吧！

杨戬平静的看了一眼华山，没有做声，反倒一旁是小玉扯着泰逢衣袖，吵着也要听他们说些什么，寸心坐在一旁，默默看着他们。

虽然杨戬不肯说，寸心也不曾逼着他说，但就凭时逆这名称，她也猜得到是当年为自己布阵而种下的祸根，一抹幽幽的自责爬上心头。

入夜，泰逢与寸心搀着杨戬到泰山山腰，一处弥漫着沼气的泽塘，随手捡起地上树枝，在青碧色的塘面画出一道金光，随即，金光如睁眼般自划开出开启一条通道，泰逢搀着杨戬的手，暗暗输法，让杨戬有暂时足够的体力走过通道，杨戬进入后，泰逢喜忧参半的对杨戬说：「螣珥愿不愿帮忙，难说，若她不愿相助，就掷出白石，让我给你开道回来吧！」说完，金光便迅速收闭，塘面又回复一片青绿。

崎岖蜿蜒的泥泞小路，让体力几乎全靠泰逢法力相助的杨戬举步维艰，走走停停，却仍咬着牙硬撑，几次脚施不上力都险些摔跌，依然不肯稍作休息。

眼前泥泞小路仍似无尽，就在杨戬不慎踩入泥沼中，踉跄着爬起来时，一名白衣女子自虚空中悄然浮现，手执长剑轻轻抵住他的喉头，语气冰冷的问：「你是谁？为什么进凝仙沼？」

杨戬一见来人，心头忽然一热，数千年来的隐忍孤寂，在此时突然变得微不足道，难以致信的启口喊出：「母亲？」

擅于变化的神魔要化为瑶姬的模样不是难事，千年来的身经百战，这些假相亦早已不能引起他内心波澜，但外型可以变化、声音可以仿效，惟有血液中流动着的牵引，眉眼间的灵魂，永远无法取代。

白衣女子双眉轻蹙，但很快的平复，回到原本冷淡的表情，不带任何情感的将长剑抵住杨戬肩头伤处，杨戬既不反抗也不退后，任由长剑刺入尚未愈合的伤口，只是愣愣的看着女子，在倒下前用最后的气力呢喃：「母亲，是二郎啊！」

如水似冰的凝晶花海，围绕在杨戬身旁，不知身在何处，杨戬撑着玉床奋力想站起，无奈肩头伤口让手不听使唤，咬着牙使尽浑身气力仍是无法移动。

他闭上眼，徘徊在内心挥之不去的，都是瑶姬的身影，千年来没再想过”怕”这个字眼，但如今他怕，真的怕…昏迷前所见到的母亲，会只是又一个思念化身的幻影，但肩头那阵剧痛，血液中的悸动，却又是如此明显。

就在万般思绪流转时，白衣女子手捧汤碗，一脸歉意的走向躺卧玉床的杨戬身旁，一改先前冷酷模样，温柔得将杨戬轻轻扶靠上迭好的软枕，一口一口喂食药汤，杨戬欲要抗拒，但却不知不觉的喝下，原来自己内心竟是如此渴望，此刻即使是鸩毒，要他含笑饮尽也不是难事。

想起儿时体质较弱，母亲也是这么一口口的喂他药汤，此情此景，却只能继续压制内心的澎湃，虚弱的轻声一笑，笑自己的无奈，也笑自己竟在千岁之龄，对童年生活还抱着如此冀希。

貌似瑶姬的白衣女子，看杨戬笑了，也不知所措的陪笑起来，温和的看着杨戬，连眼神都与瑶姬相似万分，让杨戬内心更加激动，女子却不温不火的说：「公子抱歉，瑶姬不知道您是螣珥的朋友，对您多有得罪，请公子见谅。」

瑶姬轻轻抚过杨戬伤处，关心的问：「还痛吗？螣珥说您原本就重伤在身，我这剑差点要了您的命，瑶姬着实感到万分抱歉。」

杨戬什么都没听见，只是专注凝视着女子眼眸，激动的问：「你是瑶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