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自禁

　　他拿过一张新纸，边画边道：“画兰花最讲究的是神韵，所以墨中水分不能过多，否则墨溢而肥腻，也不能过少，否则干枯而无清润之味。执笔要稳，落笔要先实后虚，随性而变，实笔不肿，虚笔不浮。笔笔之间既要气脉相连，又要避免雷同，明白了吗？”说话间，一丛兰花跃然纸上，仿佛散发着空谷幽香。

　　顾清浅汗颜地点了点头，心道这就能明白，当我是天才呢？

　　“那觅儿来试试吧。”他把毛笔递到她手中。

　　她努力控制着手腕的力道，颤颤巍巍地落下了一笔，果然惨不忍睹。他站到她身后，左手轻轻揽住她的腰，右手握住她执笔的手，她一颤，手抖得更厉害了。

　　他在她耳边认真道：“像这样……出笔要劲利，像写草书一样果断……然后呢……再慢慢提笔……注意虚实变化，不能平均用力……”他带着她缓缓画着，起伏、提按、断续、转折一气呵成。

　　他大半个身子微微前倾，将她整个人圈在怀中，呼吸温热，轻轻呵在她耳边。她闻到他身上云烟微雪的香气，恰似兰花，若有若无。她脸颊发热，浑身发软，屏气凝神地想要专注在画画上，却怎么也集中不了注意力。

　　他柔声道：“画兰花最难的不是笔法，而是兰叶的布局，应当高低错落，疏密有致，画好了，便是气韵生动，画不好，便会死板乏味，觅儿若是感兴趣，可以多观察、多练习，还可以借鉴一下草书的结构，久而久之便能掌握布局之法了，知道了吗？”

　　他垂眸看她，侧脸微动，碰到了一点微凉的珠花。她恰好抬起眼波看他，明眸如水，脸颊粉若芙蓉。

　　四下寂静。灯芯“噼啪”一声轻响，灯火晃了两晃。

　　他心跳漏了一拍。她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娇小的身体半软在他怀中，散发着少女的清香。他心中似有柔意婉转，情不自禁地缓缓低下头去……

　　这时，破军星君在殿外大声说道：“启禀陛下，末将有忘川河畔的军情启奏！”

　　润玉微微闭了闭眼，稍稍离开顾清浅一点，却没有放开她，一挥手放下内室与外殿之间的纱帘，压下她细微的扭动，沉声道：“进来。”

　　破军星君低着头，恭敬地走入殿内，远远地跪下，眼睛看着地砖：“陛下，末将已将魔界的驻军情况摸得一清二楚，沿河的山岭、瘴林、鬼渊等各处地形也尽在掌握。”

　　“嗯。”润玉点了点头，“固城王有何动向？”

　　破军星君道：“回陛下，近日固城王和下面那些主和的小城主们摩擦频繁，今天早上，主和的炎城主从忘川撤军，经过魔王岭的天险一线天之时，被固城王以滚石之阵偷袭，命丧当场，此事在军中激起了轩然大波，魔军现在可以说是离心离德，一盘散沙。”

　　润玉剑眉微挑，冷冷一笑：“杀鸡儆猴，竟如此沉不住气，也好，便让他们继续窝里斗，你继续保持与卞城王的联系。”

　　“是，那末将告退。”破军星君低着头退出殿外。

　　润玉对顾清浅一笑道：“兰花画完了，觅儿来提个字吧。”

　　“啊？”顾清浅傻眼了，“额……我的字……太丑了，配不上这兰花，还是小鱼仙倌来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