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贺知书和蒋文旭经常被孩子搞得没脾气了，最后蒋文旭对孩子说，等会儿带他去体育馆打球才让赛文消停下来。

贺知书在旁边调侃道：“你可真有雅兴，这大冬天的，天气这么冷，体育馆里不知道有没有人。”

蒋文旭笑着说：“那你跟文文说咱不去了，今天就在家陪他练琴”

贺知书摇了摇头：“贫，你就会贫”

赛文早早地自觉穿好羽绒服，戴好手套帽子就等在了门口，还把那辆路虎的钥匙找出来递给了蒋文旭。

要出门的时候，贺知书说道：“我可没说我要去啊，祝你和文文玩的愉快”蒋文旭一脸震惊地说：“你就忍心把这个小鬼丢给我一个人带？出门后他岂不是要翻天？”

贺知书说：“我今天在家好好休一天，明天就该干活了”说完还意味深长地对他笑了笑。

蒋文旭悄悄走到他的身边，捏了捏他的肩膀：“我知道你辛劳，不过我下午得去公司，小宋会来接我，文文没人管，你开车带文文回来。再说你这身子骨，多锻炼锻炼也是好事啊。”

贺知书实在不想出门，可此时赛文已经识趣地把他的衣服鞋子拿到了他的身边。

无奈，为了哄儿子高兴，老父亲只能义无反顾地自我牺牲了。

于是三个人驱车去了离家最近的体育馆。

冬天，人确实懒了，平时都约不上场地，今天体育馆里面打球的人只有两个，在离他们很远的对角一个篮球架上。

蒋文旭在体育场柜员那里拿了球一个手牵着文文走到2号球场，拍拍篮球，开始跃跃欲试，贺知书在慢悠悠跟在后面，到了旁边的休息席位抱着手臂看篮球架下蒋文旭耐心的教赛文打篮球，他们互相追逐，爽朗的笑着。

贺知书想起他们读书时代，蒋文旭调皮好动，一有时间就去操场那简陋的篮球场打球。

夏天的时候，他穿着球服汗水浸湿领口，年轻的身体在阳光下跳跃，彰显无穷的生命力，观众席上很多女生加油呐喊，而蒋文旭偶尔把目光转向观众席，却只会和一个清瘦的男生对焦，对于17岁的贺知书来说，那算得上是青春里印象最深的场景之一。

此刻他在球场上动作已经不像18岁一样矫健，可是这样的蒋文旭依然能让他心动，他已经是一个孩子的父亲，蜕变成了坚定成熟的依靠。

蒋文旭转过头来看他，四目相对，恍惚间像是回到了年轻的时候。蒋文旭走到贺知书面前把他的厚外套脱下来说道：“你也来动一动，把衣服先放这儿，动一动身上就暖和了。”

贺知书被他牵着到了球场，赛文把怀里的篮球向贺知书抛过来，说道：“爸比接着，你和爸爸谁打球更厉害呀？”贺知书看看蒋文旭，目光又转向赛文：“大概你爸爸打球更厉害吧！他小时候不学习，光顾着打球了，技术好！”

蒋文旭也在一旁笑道：“是啊，所以爸比学习厉害，我打球厉害，能文能武，天生绝配！”

贺知书把球在手里颠了几下，轻轻一跳往球框投去，很可惜没投进去。贺知书咋舌：“哎呀，太高了，我就不信投篮还能难倒我！”

蒋文旭把球抢了过来：“看我的”他右转跳跃往后退了几步，轻松弹跳的瞬间把球向篮筐掷去，身姿潇洒。篮球画了个优美的弧线，不偏不倚从篮筐里穿出来。

赛文在旁边高兴地手舞足蹈，边拍手边说：“爸爸好厉害，好棒呀！”然后跑过去捡起球边卖力地拍，边向贺知书他身边跑去。

赛文短胳膊短腿又笨拙又可爱，在途中跌倒了，贺知书和蒋文旭不地道地笑了。

蒋文旭走过去手把手教赛文投篮，这次蹭到了篮板，估计是赛文发挥最好的一次了，他笑的合不拢嘴。

贺知书捡起篮球向篮筐砸去，很遗憾这次又高了点，这就激起了他的胜负欲，他连续又投了三次，却只是蹭到篮板，仍然没有投进篮筐里。

蒋文旭笑着说：“小书，别太用力了，轻一点投，再站进一点”他耐心地指导下，这次贺知书终于把球投进篮筐里了。他用手背蹭蹭额头：“我以前，可没这么弱吧？”

赛文笑了笑跑过来抱着贺知书的腰仰起头说：“爸比，你打球没有爸爸厉害，爸爸教你你才投进去的！”

这下贺知书觉得在儿子面前出了丑，他有些无奈的捏了捏赛文仰起的脸：“嘿，你是在怀疑爸比的能力么？”

赛文挣脱贺知书的手：“爸爸刚才一下子就投进去了，你试了那么多次才投进去。”

蒋文旭在旁边说道：“儿子你可不知道，你爸比跟你这么大的时候拿遍了学习竞赛的奖项呢，一个个奖状都装到相册里，整整齐齐摞成一踏，他读书的时候记性好，脑子聪明，是个妥妥的学霸呀！”

赛文还小听到这些话，立马变得活跃起来，开始崇拜贺知书，看着贺知书拿着篮球又拍过去，在旁边开口道：“爸爸说的都是真的么？爸比你太厉害了！”贺知书却没有理会，只是更加认真地打起篮球。

是啊，贺知书从小学习好，但也不是天生的。家里爸爸妈妈都是文化人，对他的学习管的严，给他补过不少习。

高中经常和爷爷住在一起，爷爷闲时喜欢种一些花花草草，秋天有满园的桂花，香飘四野，那时候他就和蒋文旭在一起了，常常带蒋文旭去爷爷那里，爷爷把贺知书从幼儿园得到的奖状证书都收拾的整整齐齐的，爷爷那时常说：“我们家知书这辈子一定会有大出息，从小争气”

后来发生的一切都出乎意料，爷爷去世的消息传到他的耳朵时，他还在加班，晚上8点钟他边哭边提交了一个急需的文件，然后躲在公司的厕所里哭的昏天黑地。当他乘硬座火车赶到杭州的家里时葬礼已经结束好几天了，爸爸扬言要打死他，还是妈妈哭哭啼啼拦下来的。

贺知书在爷爷的坟前跪了半宿，第二天凌晨一瘸一跪的坐上了返回北京的火车，他一回到家就得了重感冒，差点挺不过来。那时候刚把老板的公司拿过来，对接的东西太多，蒋文旭忙的脚不沾地，只能深夜回家时请医生来给贺知书挂点滴，贺知书觉得自己可能挺不过一场重感冒了，可是那次他也就病了两周，病稍微好点又赶到自己的工位上加班加点的干工作了。

等到生活终于好了一些，他和父母的关系也缓和了一些，爸妈从杭州来北京看他的时候却在马路上失去了生命。

这件事是贺知书终生难以弥补的痛和悔，他觉得自己下辈子应该会去给父母还债，即使做牛做马也偿还不清了。

蒋文旭无心的一句话，勾起了太多前尘往事，贺知书突然很想念父母和爷爷，为了将这种愁绪排解出去，他开始用劲儿打球，在旷阔的篮球场跑了两个来回出了一层薄汗。

蒋文旭在一边和赛文无边无际的聊天，没注意贺知书，注意到的时候贺知书脸部泛红，神情绷紧，一副要和篮球篮筐不死不休的样子，这下蒋文旭看出了贺知书的异状，这还生着病呢，可不能这么拼命地打篮球，在和自己过不去呢？

蒋文旭走过去夺了贺知书的篮球捏了捏他的胳膊说道：“干什么呢你这？跟自己过不去呀？那么拼命至于么？”

贺知书脱了力地原地做下来，抱住了头，非常沉默。

蒋文旭被这一幕给惊呆了，他蹲下来摸了摸贺知书的背说道：“你这是干什么呀？地上凉，快起来再说。”

贺知书慢慢地抬起了头，眼睛有点红，他非常冷静地说：“我想我爸妈、爷爷了，非常想”。

蒋文旭这才想起来是自己刚刚提的往事勾起了知书的伤心事。他有点后悔自己口不择言。

蒋文旭在贺知书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开口道：“叔叔阿姨爷爷都盼着你好呢，你要好好的，他们在天上都看着你呢，你要好好的，他们才放心。”

蒋文旭把贺知书拉了起来，抱着他的肩膀在他耳边温柔地说：“小书，你现在幸福么？只要活着的人幸福，天上的人也会欣慰的。”

贺知书将信将疑地说：“我现在应该幸福的吧。”

蒋文旭看着他的眼睛笑了笑：“你要说不幸福我就该反省自己了，我们现在有儿子，有事业你还有什么愿望？如果你还不幸福那我在努力一点。”

贺知书没有笑，只是摸了摸跑过来在他身边不明所以的想一探究竟的赛文旁边摸了摸他的头顶：“我门一家三口永远在一起就好了，我没有什么不开心的，文文，我好爱你啊”

赛文抱住贺知书的腰说道：“文文也好爱爸比，不难过了好不好？”

贺知书弯着腰抱了抱赛文说道：“好，不难过了，儿子还有蒋哥这么爱我，我有什么好难过的？”

蒋文旭对赛文说：“好了，今天的户外活动结束，我送你们回家，爸比今天累了，你不要闹他，我今晚回来给你们带好吃的好不好。”

贺知书问道：“你不是要去公司么？小宋不来接你吗？你去忙你的，我开车回去。”

蒋文旭说道：“我送你俩回去，我不放心你。”

贺知书说：“可是……”

蒋文旭打断到：“别可是了，走吧，我送你们回家，然后我自己开车去公司，你生着病，下午睡一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