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厚的声音,仿佛他才是这个世间的主宰,“这傲视天下的凌云感觉,如何?”
眼角有凛冽的寒光,“只是可惜,我对你的雄途霸业并无兴趣。”
“你若站在我身旁,浩瀚宇宙早已该臣服在我们脚下。”
“可,你的臣服却是杀戮。”
世王长暮挥手道,“尔等退下。”
“是。”
在众人悄然退去之后,长暮果断地将一直伫立在他身边的盂岚揽入怀中,这是盂岚首次被安置于他人膝头。
她极为不适,羞涩地侧首低语,“放开我。”
此刻的眼神里,疼惜与关怀交织,与平日的那份超然冷傲大相径庭。回溯到千年前的时光,盂岚才上一次目睹他这般的柔情。
他对她的自称不再是本座,而是我,轻声诉说道,“你封印我,我并无恨意,若要论及恨,我只恨你不解我心,不愿与我并肩共筑一个崭新的秩序世界。”
盂岚越是使劲儿挣扎,他反而抱得更紧了。直到她放弃抵抗,“八风能领悟乐音守护仙境,可你却始终不懂我。”
长暮脸色一沉,也随之放开了她。
两人之间,存在着深深的隔阂,他们的追求从一开始就是南辕北辙。
一个立志要开创全新的秩序,另一个却坚决守护古老的世界。试问,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又怎么可能并肩同行呢。
长暮那摄人心魄的容貌与傲然不凡的气质,无一不在宣告其磅礴的存在感,他眼眸深邃锐利,“人世间早已沉疴积弊,须颜海亦是危机四伏,寒冰晶、毒夕绯、庞尊、傅裘、傅冉这些仙子,哪个未曾受过人间疾苦?
曼多拉的行为方式或许激进极端,但她所言却并非无理。而我欲构建一个崭新的秩序,在这个秩序中可以与人类共存,但绝不会有凌驾于秩序之上无法驾驭的人类。
你为何不能理解我呢?放下你的固执,站在我身边,让我们共同以俯瞰之姿审视这个世界。”
盂岚并非无法洞悉他的信念,亦能体谅其杀伐决断背后的无奈,若要构筑一个井然有序的世界,恐怕双手必将被鲜血浸染,甚至不惜颠覆天地。
这无异于尘世间的乱臣逆子决心推翻一个王朝,她说,“的确,你与曼多拉所为在道理上并无差错,我同样认同曼多拉的所作所为具备其合理性,同样对人类满怀鄙夷。
然而,我们依赖于人类的力量才能幻化成仙子之躯,倘若失去人类,我们将只是飘渺的一团光球。
无法言说、无法感知情感、无法彼此交流,更甚者,那些新晋仙子或许将从此消失殆尽。”
长暮仿佛从他的言语间捕捉到了一抹希冀的微光,柔情似水的眼眸,透露出执着和真诚,“正因如此,我决定在我的秩序中保留一部分人类族群,确保我们不至消亡,不至于沦为能量光球。
我不打算灭绝所有人类,只筛选出那些致力于保护自然的人类留存下来。你看辛灵坚定地信任她的叶罗丽战士们,我们就保留这样的人类,如何?
你我皆对人类心存芥蒂,女王曼多拉虽然暂时选择了相信,但时间会揭示她的错误判断。
这样一来,问题岂不是迎刃而解?来吧,与我并肩作战。”
经过长暮的漫长的劝导,盂岚的眼神中似乎闪过一丝动摇,仿佛真的被他所说的只要保留下部分人类,仙子便能避免化作能量光球的命运所触动。
他深吸一口气,接着讲述道,“千年以前,你对我之言充耳不闻,那是因为当时的人类尚未触及到对自然肆意破坏的边缘。
而今时今日,人类如潮水般疯狂扩张,若再无约束,下一个难逃此劫的,或许就是你我之辈。”
盂岚屈膝于地,仰视端坐于宝座之上的他,那双宛如长暮般的眼眸中仿佛低语,[不要再迟疑,与我并肩而立吧]
她启唇轻言,“这难道就是你千年之前的筹谋吗?在人类尚未触碰自然伤痕之际,你就已怀揣如此深思熟虑的构想?”
此刻,长暮的眼中那份柔情已然褪去,唯余下如蛇瞳般阴鸷狠辣,“你何时竟也变得如花翎般心存仁慈了?
这可不像你,我的神影主君。”
长暮徐徐起身,亲自搀扶盂岚,让她稳稳地坐在自己那象征至高无上的王座之上,柔声问道,“你可愿意?”
说到人类,若不是盂岚脑海中浮现那个呆傻的身影,她几乎被长暮的言语拉入另一个话题,差点将此行的重要目的抛诸脑后。
她静下心来,关于他所说的这件事情,她也确实会认真考虑。“这个问题我会思考解决,但请明白,我降临此地,并非为此琐事而来。”
睫毛轻轻颤动着,依旧冷漠“ 水清漓现在何处?”
长暮胸中翻涌起层层波澜,难以抑制,他的嗓音裹挟着针尖般的犀利,“为了你的宏伟蓝图,我甘愿忍受千年的封印之苦,而你呢?你的眼里只有水清漓。”
他的手微微颤抖,无法掩饰内心的疼痛和惋惜,“除了他,你可曾有片刻将我放入眼中?”
长暮见她默然不语,已然洞悉一切,轻轻扬起一抹痴傻而苦涩的笑容。
随即以浩渺之力开启那禁锢水清漓的通道,“叶罗丽魔法,幕天回形,封忌灭言。”他低吟咒语,声音在空旷中回荡,“去吧,去见他。”
盂岚轻身一跃,“多谢世王。”
世王。她仅以这一冰冷的名号代称他,如今连唤他的名字都显得多余。
他们的关系竟变得如此疏离而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