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吗?”
正当大家都平复好心情,准备继续吃饭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一下又一下的,很清脆。没有淹没在大家的欢声笑语中。
李海潮尖尖,去开门。
李尖尖(学生时代)好嘞!
李海潮刚刚有些放松的心情,又提起来了。
诶,该来的还是会来,只不过……小凯能不能顶得住,才是最重要的。
李尖尖(学生时代)诶,请问你是……
在开了门之后,李尖尖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惊讶。
因为那个人,和宁凯长得十分相像。
甚至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只不过,眼前的这个人,更像是长开后的凯子。
陈立卿早就听李叔说过,他的女儿很活泼可爱。你就是李尖尖吧。
李尖尖(学生时代)额……我是。
陈立卿我是小凯的亲生哥哥。
陈立卿有血缘关系的那种。
李尖尖(学生时代)……
陈立卿能让我进去吗?
李海潮尖尖,让小卿进来。
这是陈立卿第一次见到李家众人。
也是陈立卿第一次,见到自己弟弟第一次长大后的模样。
陈立卿见到他们之后,并没有表现得涕泪横流,也没有大哭大闹。
他一直都是那副淡淡的笑容。从容不迫。
把东西放好,拉出一张椅子,自顾自地坐在他们旁边。
眼神是温柔的。也是遥远的。
唯独见到宁凯的时候,他的眼神才稍微有些变化。
宁凯(学生时代)你是谁。
当宁凯见到他的亲人时,没有过多的激动,这一点,他自己也觉得很奇怪。
可能是这么多年拥有了太多的期望。当真正遇到时,那份激动早已经耗光了。
陈立卿小凯,我是你的哥哥。
宁凯(学生时代)我只有两个哥哥。
陈立卿我是你的二哥。
陈立卿你本姓陈,叫陈立农。
嘭!
宁凯的脑海像是被炸开一样,痛。
他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些声音。
“臭屁农,你都几岁了还要小哥抱?”
“小豆包,坐好,大哥带你去玩。”
“二哥带你去喝珍珠奶茶,特大杯的那种,好吗?”
宁凯(学生时代)头好痛……
他痛苦地捂住了头,脑子像是被撕裂一般。
正当大家被宁凯突如其来的疼痛吓得反应不过来的时候,陈立卿从手袋里掏出了一块冰,敷在了陈立农的太阳穴。
缓缓的揉着。
冰带来的冷逐渐平息了那股头痛欲裂的感觉。
陈立农这才放开了搭在头上的手。
混乱的意识逐渐平复。
陈立卿……抱歉,我没想到他们那一针对你的副作用这么大。
凌霄(学生时代)什么那一针。
李海潮凌霄。
李海潮适时地止住了他们的询问。
李海潮你带尖尖他们先去楼上。
凌霄(学生时代)……知道了李爸。
凌霄(学生时代)尖尖、子秋、姐、繁星姐,我们走。
好奇心极重的李尖尖还想留下来听一下他们大人的谈话,却被凌霄揪住脖子带走了。
顿时,整个屋子里只剩下了三个大人,还有一个刚满16岁的孩子。
宁凯(学生时代)……你们为什么要让姐姐他们走。
凌和平……小凯啊,你要答应凌爸,无论待会你二哥他说什么,都别太激动。
宁凯(学生时代)……
他总觉得,他的这位二哥,带来的消息,不是太好。
甚至于,可能说,他的消息,是梦魇。
陈立卿农农。
宁凯(学生时代)我不叫农农,我叫宁凯。
陈立卿……小凯。
陈立卿我知道,你一直在等我们来找你,也一直在等母亲。
陈立卿抱歉。
宁凯(学生时代)……你为什么要抱歉。
陈立卿自始至终,来找你的人,只有我,你大哥还有你小哥,而之前送你东西的,还有送你怀表的人,是我。
宁凯(学生时代)……妈妈呢?
陈立卿……小凯,在知道母亲的下落前,二哥能跟你讲个故事吗?
宁凯(学生时代)我……
陈立卿看着我的眼睛。
突如其来的一声呵斥,使宁凯愤怒的心突然像是被泼了一碰冷水一般。
他也终究没有斥责自己的哥哥。
他的眼睛,定定地盯着陈立卿的那双紫眸。
随着陈立卿的眼眸一闪,他那些被遗忘的记忆,开始逐渐地浮出水面。
那是一场战争。
那一场战争,尸横遍野,方圆百里,寸草不生。
只有双方的人马在战斗着。
冲锋枪,机关枪,穿甲弹,手雷,坦克,轰炸机,飞艇,战舰,甚至到苍穹之上的星舰。
与其说这是一场火拼,倒不如说这是一场不亚于国家战争的杀戮。
无数的人因此长眠不起,无数的人因此妻离子散,无数的人因此流离失所。
这是一场罪恶。
而这一切的根源,仅仅只是因为一个家族的内乱。
其实凌和平和李海潮都低估了当时陈家内乱给整个岛上政府,势力,甚至驻扎在那里的国际组织造成的伤害。
当时的岛上,不是一般的乱。
如果大陆当局没有死守海峡两边的省界,没有下令将整个岛封锁起来。
到时候乱的,是整个世界。
而历史上,也正式将那次家族内乱定性成国际事件。
史称:1008内乱。
时间上,正好是宁凯的生日。
就在他五岁生日的那一天。
轰炸机突然出现在了宝岛上空。
大量的炮弹从陈族主府的上空坠下。
而陈族也在第一时间开启了防护罩。
可是,乱的是内里。
开启了防护罩,只是把陈家的生路,断绝。
一场针对陈族嫡系的屠杀,开始了。
在那段封锁的记忆里,宁凯见到自己的父母站在高位上,宁凯当时一直再迈着自己的小短腿奔跑着,嘴里一直在重复一句话。
“爸爸妈妈,快闪开!”
然后,他就见到,两颗具有腐蚀性的子弹,被叛军的狙击手,打进了陈氏家主和主母的脑子里。
二人当场死亡。
而这,也是自己见到的最后一幕。
之后,自己就在内陆流浪了。
不,在这之前,应该还有一个声音。
“陈立信,快带臭屁农走!”
只有那个和他有血缘关系的小哥,才会叫自己臭屁农。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啊……
宁凯(学生时代)……
宁凯(学生时代)爸爸妈妈……
宁凯(学生时代)都死了吗……
李海潮小凯……
出乎意料地,没有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也没有逼着自己寻死觅活。
只是……眼角的泪就这么控制不住地流下来了。
凌和平凯子,你怎么哭了?没事儿吧……
陈立卿没事。农农只是,想起了一部分的曾经。
也只有让他想起那段悲惨的曾经,他才能够真正的活着,而不是作为一个浑浑噩噩的人一直这么悲惨地活着。
李海潮小凯啊……都过去了……
李海潮你哥哥们还在呢。
宁凯(学生时代)你们为什么骗我。
冷静下来的宁凯,异常恐怖。
此刻的他已经没有了笑容。像一个没有表情的布娃娃一样。
李海潮我……
陈立卿李叔,我来。
陈立卿的的目光一直在宁凯的身上。
从没有离开过。
陈立卿当时担心你一时接受不了。
陈立卿因为你还小,而且还被威尔逊家的人打下了毒针。
陈立卿我不能跟你说实情。
宁凯(学生时代)那现在呢。
陈立卿现在,一方面,凯子长大了,应该有自己的承受能力。
陈立卿另一方面,眼前的形势已经不允许我们继续瞒着你。
宁凯(学生时代)……真他娘是个好理由。
宁凯有生以来,第一次口爆粗语。
估计,也是最后一次了。
陈立卿本来还想把我们之间的所有记忆都帮你记起。
陈立卿可是考虑到你的承受能力。
宁凯(学生时代)我一点也不想记起来。
那个梦魇,已经足够让他痛苦地活过一生了。
他不想再记起什么更悲惨的记忆。
他有爸爸,有凌爸,有姐姐,有哥,小哥和二姐,有繁星姐姐。
还有灿阳哥哥,还有蔡敏敏嫂子。
这就够了。
他不需要其他的家人。
李海潮小凯啊,你哥哥也是为了让你有个时间缓冲。
陈立卿没事。
他忍住即将掉下来的泪珠。
今天这件事,怕是要搞砸了。
平时很黏他的农农,就这么……不想认回自己这个二哥吗……
陈立卿给彼此一些时间。
陈立卿如果你真的不想认我,不想认陈家,也没关系。
陈立卿二哥只希望,你能健康平安地度过余生。
陈立卿不要像我们三个哥哥一样。
陈立卿为了陈家而活。
陈立卿你应该……为自己而活。
宁凯(学生时代)为自己……而活……
虽然说宁凯还是没有办法接受自己的二哥,可是二哥温柔的态度,却让他很熟悉。
那句话,也让自己平稳的心再起波澜。
为自己而活。
陈立卿李叔,我先走了。
李海潮啊这就走啦。
陈立卿话,已经说完了,现在我们两个需要的,是时间。
李海潮……那……好吧。
陈立卿小凯。
宁凯(学生时代)……
此时的他,刚刚才从那心湖的波澜中苏醒过来。
抬头就看见那个二哥,用一如既往的温柔神色,盯着自己。
宁凯(学生时代)你还有什么事。
陈立卿那块怀表的里面有一个夹层。
陈立卿里面是母亲写给你的一封信。
陈立卿我们三个哥哥都没动过。
宁凯(学生时代)……
陈立卿看着波澜不惊的宁凯,终究还是心痛了。
可是自己作为哥哥,是不能对弟弟发火的。
也不能让弟弟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陈立卿二哥只想说,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我们三个,永远都是你的哥哥。
陈立卿反正……多三个哥哥,你也不亏,对吗。
说完,不等他反应过来,他扭头就走了,眼泪,也在那一瞬间流下。
陈立卿,多么冷静的一个人啊。
居然为了自己的小弟,流泪了。
只因为,现在小弟,不想认回自己这个哥哥。
而自己,也卑微到这种程度了。
不,为了小弟,本来就是应该的。
他所做的一切,也只是为了让小弟能摆脱“为陈族而活”的魔咒。
为自己而活。
这也是作为一个二哥,最大的祝愿。
李海潮……小凯,你……
宁凯(学生时代)对不起,爸,我先回房间了。
宁凯(学生时代)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
说完,不等李海潮和凌和平反应过来,他就回去了。
顺便拿走了陈立卿留下来的礼物。
李海潮……
凌和平你也不用太担心了。
凌和平起码……凯子也留了一份余地给那个陈立卿啊。
凌和平你看,凯子都把礼物拿走了。
李海潮希望是吧。
凌和平和其他几个孩子一样,都是今天才见到陈立卿本人。
之前也只是一直听李海潮说过。
如今一见,这陈立卿,长得和凯子倒是真的像。
说是双胞胎,都有很多人信。
李海潮立卿是真的伤心了。
李海潮我头一次见他这样回去,连招呼都不打。
凌和平……也许是你想多了吧?
李海潮……见了小卿这么多次,他什么样的性格我会不知道?
凌和平行行行,你最厉害。
李海潮……
即使凌和平这么打趣他,他也开心不起来。
他认为,他应该要帮立卿和凯子,把心结打开。
毕竟他们,都是自己身边的孩子啊。
自家孩子闹别扭,最伤心的还是家长了不是吗。
况且陈立卿那一句无奈又悲伤至极的话,一直在自己耳边回响。
估计是他说过的最丧气的话了吧……
“反正……多三个哥哥,你也不亏,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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