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潭州防线.其六

鹤欲九霄……潭州防线

是夜,阵阵蝉声入耳,待得村里尽消停了,沐风雪和萧春萤方才轻扣村长屋门。

“二位何事?”老者低语道。

沐风雪上前拱手道:

“本应早些与您说了,奈何那北夷贼子此刻方眠。”

“哦!不妨事,二位先请!”老者速领他二人入了屋,合上门,待得坐毕,方才道:

“吾闻江北五郡皆入了贼手,可否当真?”

“然也,此番前来正是与君共谋善后之策。”沐风雪说着,从袖口内取了图,又道:

“先前从那北贼口中所得,三日前其斥候之旅已乘战船出江夏沿江而下,明日卯时想必能到吾处,此些地方皆是零落村户,无险可守,请君尽快召集本村百姓,星夜兼程往东去,唯有入了坚城长沙,方能求自保!”

对此,老者却面露难色:

“沐大人啊,虽说此策可矣,但这携家带口的,就算这般,又如何逃得过贼人的追兵?”

“两位长辈大人,可否听小女子一言?”值此僵持之时,萧春萤突然发了话。

“哦!仙童大人可有佳计?”“萧姑娘快请讲!”二人的目光刹时聚在了这女童儿之处。

“吾等若是要前往长沙,无非两路,一曰陆路,需经此翠篁林取道东行,出湘水桥,又过岳麓山,方才得至!二曰水陆,则是沿江而下,顺风约两日便可。”少女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大致在图上比划出了路线的大体。

“若明日贼至,吾等可于今夜先撤入山林,但无需远走,只宜隐于林木繁茂之处,挖些土坑,堆上竹片,贼人本就不熟此地,若见村中无人,必问其由,沐公子可将其众引入林中,吾等即刻四下点起竹烟,村中精壮者可伏于两侧以箭射之,虽不致杀他大半,也多少可令其吃点苦头。公子则乘乱退走,领一支队伍,乘虚而入,占了贼人的船,如何?”

两人闻此策,皆啧啧赞叹。沐风雪更是拍手叫好道:

“此调虎离山之计也!甚妙。”

“正是!”萧春萤点了点头。

“若是可行,吾等需即刻起事,切莫误了时日!”

“然!多谢仙童大人赐教!”老者拱手向少女行了礼,便与沐风雪往屋外去了。

二人且行时,沐风雪道:

“敢问先生,何故称萧姑娘为仙童?”

“沐大人有所不知,吾等村人每时入林,凡有疑问之事,事无大小均可资以这女娃儿,遂能得解!有如天神下凡,故以仙童称之,方才沐大人也得见了。”

“先生所言甚是,吾于林中初见她时,便觉得与普通小儿相异。”

正谈着,便到了那北人壮汉所宿的屋舍,只闻鼾声如雷震,又见其双目闭而不睁,这才放了心。沐风雪又叫来看门的于正风道:

“好生看着,切勿惊了他!”

“是!风雪哥莫不是有计了?”于正风顿时喜上眉梢,先前凡有退敌之策时,他均会如此。

“然!但汝切记,欲成此谋,必不能惊扰那贼人!”

“哥哥放心罢,我于正风何时坏过您的大事。”

沐风雪点了点头,便又和村长前去唤人了。

再说此时,村长屋内,萧春萤正仰倒在长椅上闭目养神,冥冥之中,那老者之形又现了出来。

“萤儿,汝之所学,今日得用,如大鹏乘风、池鱼入海,为师甚是欣喜!此国难之际,正是你一展大才之时啊。”

“师父,这北人之兵不久便会齐下江南,势如强弩,人家只恐南方四郡也难抵挡……除非……”

“噢?萤儿有计了?”

“唔……倒是思量了一二……”萧春萤翻了个身,望向窗外月光之下那朦胧的一片竹海。

“但恐不是万全之策啊……”

却说众人忙活到了三更时,方才齐备,于村口集合,先令几名健壮男子带着妇嬬先行,毕竟村中尚有孩提小儿,若是哭闹,惊了那贼人,此计便难成了。

剩下的男性,尚有百余人,凡是猎户者,皆持弓备箭,务农者亦持了斧锄。

萧春萤默点了点人数,叫来村长和于正风道:

“请二位各带着半数人入了林子后,备好箭石于草木繁茂处设伏,待得天明沐公子将贼人引来后,见烟起敌乱时便全力击之!敌若退可齐声呐喊作追兵状,但切记!不可追击,村长大人之队即刻东行,于正风之队则与沐公子乘敌乱时,抄小道夺了他们的船!”

众人点了点头,以示会意。萧春萤便将羽扇一指,带队先行了。

沐风雪目送着他们离开后,便也转头回到那北夷贼人的屋旁暂且睡下,静待天明之时。

笠日,果如他所料,那大汉猛得将他晃醒质问道:

“为何不见一人?莫不是你叫走了?”

“大哥息怒,在下岂敢如此,若是我叫走的,自是不得留下,望大哥明察!”沐风雪拱手道。

“哼!”大汉这才将他放下。

“这下可好,若是走了这一村贱民,将吾大军将致的消息托出,便坏吾大计矣!”

听了这话,沐风雪只是想笑,心曰:

“真当吾国之人皆愚夫耳?尔等既已占了荆州五郡,不南下攻之还能如何?还坏大计……”

但就算如此,嘴上也得说:

“想必是贵军天威之盛,令吾等闻风丧胆,自之不能相敌,遂逃之以求苟全性命。”

“此话倒也在理,毕竟尔等杞人绝非我军对手……”大汉言毕,收拾了细软领得沐风雪一并往江口去了,边走边说:

“料这些贱民扶老携幼的,一夜也行不了几里路,等吾寻了马追上便是!”

少顷,便到了湘江口,只见微微晨雾中,一面长帆渐近,上书“苪”字,料此便是贼船,待得驶近了些,眼前所见,险些令沐风雪昏厥过去。

只见一人被粗绳所缚,吊于船头,正是在江夏之战中为乱军冲散的钟灵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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