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严阵以待

“哎？就我俩能直接上山？”王也诧异地问道，“那张楚岚他们几个……只能从新校区走？”他拿眼神示意其他几人，接着听电话那头的人说话。

『对，张楚岚他们……还是按规矩办事比较好。』

“这……”听到这里，王也不由得犹豫了片刻。张楚岚他们几个本来就是因为黎婠一句提前两天，这才更改了上唐门拜访的时间，本来说是跟着一起直奔老校区，现在倒好，真是老尴尬了。

就在王也觉得不太好撇下张楚岚等人自己直接上山的时候，黎婠从他手里拿过电话。

“好的，明哥，那就麻烦你到时候接我们上山了，”她一把捂住王也的嘴，直接把他想要说的话给按了回去，“张楚岚几个就让他们明天上午9点到新校区门口行吧？”

『可以，我会安排人去接他们。』

“那我转告他们，明天见。”

等她挂了电话松开手，王也才喘了一大口气：“不说就不说，您别捂我嘴呀……”

黎婠把手机塞还给他：“顺手咯～我可不想从新校区那边出发，铁定有人盯着在呢，对吧，阿莲？”她扭头问张楚岚。

“……啊，对，”张楚岚愣了一下，答道，“全性应该会有盯梢的。”

“不止哦～”黎婠笑着冲他摇摇食指，“你可不是个低调的～”

“我怎么不低调了？”小张同学不解。

“你把在罗天大醮上那个表现叫做低调？你还拒绝了天师之位呢，”王也把手机屏幕怼到他鼻子上，“你在编矣*上有专门的话题你知道吗？”

张楚岚卒。

“这些都不是事，我的意思是，这次你带我们来24节谷的路上，有人盯着你，”黎婠朝冯宝宝努努嘴，“宝宝姐，给他看。”

冯宝宝掏出手机，给张楚岚看她拍的照片。

“这些人……”张楚岚一张张划过照片，对照片上的人都毫无印象。

“没印象？没印象也正常，这些人和你们上次处理的那批可不一样，”黎婠说的上次那批，自然说的是之前在京城监视王也家人的那批。

“嗯，这几个比在京城我们抓的那一批凶一点儿，不过还不是我和婠妹儿的对手。”冯宝宝点点头。

“你俩啥时候去办的事儿？”王也奇道。

“来的路上我和宝宝姐不是一起去了两次洗手间嘛～”黎婠回答他，“我俩顺便摸过去，很快就搞定了～”

“嗯嗯嗯，婠妹儿和我配合得好，不像你们……”冯宝宝说着，见黎婠举起手来，便跟她击了个掌。

“阿莲你知道那几个人是哪儿的吗？”黎婠问张楚岚，见他摇头，也不卖关子，直接告诉他，“是求真会的。”

“求真会？那不是……”张楚岚回忆了一下在公司里看过的资料。

求真会是由自然门、燕武堂、一气流、黄门三才这四个门派组成的。当年张楚岚的爷爷张怀义，一人灭杀这几个门派一众高手，要说他们不介怀这事儿，张楚岚是不太信的。但经过他之前那么一番操作，还派人盯着他，甚至跟去了往秦岭的路上……等等……

张楚岚突然灵光一现，急切地问道：“他们是跟着我们去的，还是……”

“他们知道24节谷，”黎婠笑了笑，又告诉他一个消息，“你们上次去，他们就盯着了。还有你在碧游村的事，他们也知道。”

“那……”

“他们不知道宝宝姐，也不知道出山的这条小路，”黎婠不等他发问，便回答，“咱们这次的行程，我没让他们发出去，”她补充道，“所以这次去唐门，你们既然不能和我们直接去老校区，那我们就只能自己去了。”

“确实，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和老王是得单独行动。”张楚岚沉声回答。

不论愿意与否，他都已经闹出不少事，已经处于各路人马的关注之下。如果要保证在关键时刻能得到黎婠和王也的帮助，那他们两个人，就不能和他有更多明面上的交集。

“所以老张他们是在外面吸引各方火力的？”王也摸着下巴，问道。

“只有阿莲。宝宝姐本来就是公司的临时工，对于不知道她的人来说，即便她一直和阿莲一起行动又怎么样？灯下黑嘛，没多少人会真的关注她，”黎婠道，“对于知道她的人来说，她再怎么隐姓埋名，也会被挖出来……曲彤不就是的？”

“还有全性，他们知道是宝儿姐杀了我爷爷……”

“老天师不是刚杀了一波嘛，剩下的人里面估计没几个知道宝宝姐了，而且也没有更多针对她的动作。”黎婠不以为意。

“上次攻山的，还有人没死，”张楚岚非常执着，“夏柳青和苑陶都是……”

“……行吧行吧，我帮你抓苑陶，不过你得先把他们的位置套出来。”

“小黎姐，明天就上唐门去了，我现在到哪儿去套他们的位置……”

“那就让能套他们位置的人来办咯~”

“……谁？”张楚岚咽了一口口水，有种不详的预感。

“你说呢？”黎婠抱起双臂，抬起了下巴。

“……”

“婠妹儿说的哪个？”冯宝宝想了半天没想明白。

“……小碗儿，你不会是指，那个**球儿吧？”王也猜测，见黎婠点头，不由得同情地看了张楚岚一眼。

“**球？”冯宝宝重复了一遍。

“**球不行。”张楚岚一口回绝。

“你怕什么？”黎婠咧开嘴，不等他答话，就接着说道，“难道你不想要他掺和进来，他就不来吗？”

当然不可能，张楚岚心说。

“**球这个人嘛，就是特别好奇，性格还恶劣，是吧阿也？”黎婠说着，拱拱王也的肩膀。

王也不情不愿地点头：“那货确实是好奇心过剩……”

“你俩咋个晓得他是这样子的？”冯宝宝疑惑道，“我咋看不出来……”

“在凉山的时候就看出来了啊，什么都感兴趣什么都喜欢探究……”

“凉山……那是在四川……”

“对了，那天开会的时候你俩来迟了，没听到……”黎婠想了起来，“之前阿也遇到袭击，我们不是抓了几个全性放在西南分区那了，也不知道他**球是听说什么了，总之他就是对我的来历挺感兴趣的，趁我们需要熟悉凉山的翻译，他就把人给替换了，说什么都要和我们走一趟……”

“一路鸡飞狗跳，猫憎狗嫌，凉山人民深受其害……”王也补充道。

“他要是对某件事情感兴趣了，你越防着他，他越是缠着你，”黎婠又说，“那天开会的时候我就发现，他对你很感兴趣嘛～你要拜访唐门，这可是在他眼皮子底下，他能不插一脚吗？”她摊开右手，做出个展示的手势，“既然如此，不如把一部分事情摆到台面上，让他乐呵乐呵，说不定会放过你？”

“还有一种可能，他反而更加感兴趣，越发要来挖掘我隐藏的秘密……”张楚岚无奈地说。

“这就是你要考虑的了，该拿什么来喂饱他的好奇心，”黎婠事不关己地耸耸肩，“你看着办呗，没问题的话，我来联系他，你当不知道就行。”

等待登机的时候，黎婠给**球打了电话。

“球儿呀，不忙的话，给我帮个忙怎么样？”她热络地寒暄完，便向**球眼前下鱼钩了。

『婠婠有事拜托我，我当然是有时间的，』**球轻快地回答，看也没看鱼钩上挂的什么饵料，便一口吞下了。

“帮我查几个全性的位置呗，不过要的紧，最好明天中午能给我。”对方这么配合，黎婠自然是毫不客气。

『这么急？你准备搞谁呢？』**球问她。

“谁在那个地方我就搞谁咯～”黎婠笑嘻嘻地答道，“张楚岚突然要拜访唐门，是全性在后面唆使的，你知道不？”

『哦？这个赵董没跟我说呢，我还真不知道。婠婠你快说说，什么个情况？』**球顿时来了劲。

“阿莲他之前拜托我家阿也跟他一起去唐门，给他撑场子，正好我这边也有点事儿需要再拜会一下唐老校长，就说带他一起，提前几天也不碍事……可是阿莲居然犹豫了你知道吗？”黎婠很生气。

『这可太不给你面子了，』**球夸张得像个合格的狗腿子，在电话那头煽风点火，『揍他没有？』

黎婠叹了口气，略有些可惜：“唉，看在宝宝姐的面子上，就没揍，不过倒是问出他为什么要去唐门。”

『为什么？』

“不告诉你，这是人家隐私，感兴趣的话，你向他本人打听呀，”黎婠听着**球在电话那头郁闷，觉得心情相当美妙，“哎呀扯远了，反正我搞清楚全性里肯定掺和进来的有金凤婆婆、夏柳青，还有苑陶。”

『婠婠你可太坏了，』**球郁闷得要咬手绢，『不行，你得告诉我，你要干什么？』

“这个没问题，”黎婠道，“你知道我和阿也在调查甲申之乱对吧？我怀疑死掉的全性代掌门龚庆得到了关于甲申之乱的线索。”

『你这是比我的好奇心还要重……』**球哼哼了两声。

黎婠没理他，继续说道：“之前全性进攻龙虎山的人里，目前还活着又离我最近的只有肯定会在唐门附近守株待兔的夏柳青和苑陶了……球儿呀，夏柳青算你的半个师父，你一定有办法弄清他们藏身的地点对不对？”

『对当然是对，就是任务时间给得太少了……』**球讨价还价。

“可是我和阿也明儿就直接去唐门老校区了呢，阿莲他们一大早上也要先去新校区走流程，”黎婠不松口，“再晚了人都被唐门逮住了怎么办？”

『婠婠太会给人出难题了呜呜呜，两边都很好玩的样子……』

“别假哭了，成年人要学会有所取舍，”黎婠冷酷地戳破他的幻想。

**球纠结了半天，哭唧唧地选了他目前最感兴趣的张楚岚。

『婠婠啊，下次你那边有什么好玩的，千万别忘了我~~~~~』

“下次的事下次再说吧，”黎婠没给他打包票，“记得早点把位置发给我呦~”

“这就谈妥了？”王也拖着一个小登机箱排在队伍最后面。

“嗯呢，**球这货，答应了的事还是会做到的，”黎婠亲昵地挽上他的胳膊，两人看起来就像普通的出行情侣，“阿也，我们到了之后去吃火锅吧？上次去的时候太匆忙，都没来得及~”

“吃火锅当然是没问题，不过你到时候别喊辣……”王也嗯了一声，没有异议。

“不是有鸳鸯锅吗？”

两人正说着，突然听到站在前面的旅客道：“你们要吃鸳鸯锅？美女你知不知道鸳鸯锅很邪的？巴蜀那边有经验的老人都不吃鸳鸯锅……”这人一边舔着个脸插话，一边自以为隐晦地用眼神往黎婠的腰身上扫。

“我们对都市灵异故事不感兴趣，”王也皱了皱眉，错身一步，把她挡了个严实，“您另外找人交流吧。”

他板着脸，看起来还是有那么几分凶。

那人也只是一时摄于黎婠的美貌，又见两人气质温和，很好欺负的样子，才生了点妄念。现在见王也态度强硬，便不敢占什么便宜了，悻悻然转过身继续排队。

“让我看看，鸳鸯锅的灵异传说……活人吃红锅，死人吃白锅……”不长眼的家伙压根激不起黎婠任何兴趣，她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只滑着屏幕看编矣上搜到的问答，读得津津有味，“咦，后面要付费才能看？”

“没啥好看的，”王也赶紧道，“都是编的，哄你冲会员呢……”他说着，转移话题，“你不如查一下咱去吃哪家？”

“好吧好吧，我看看，”黎婠撇撇嘴，打开大众点评挨个查看。

王也悄无声息地吁了一口气，暗想，真是晦气。那个编矣上的都市灵异故事，他是看过的，讲的是个夺舍活人身体的故事，这要给黎婠看了，不得联想到她自己？

他想着等到了酒店，定要做做法，去去这晦气。

黎婠和王也二人不计较机票钱，直接选了最近的一趟。但贫穷的小张同学不能啊，徐三徐四又不给他报销，是以他精打细算地选了晚上的，不为别的，折扣多嘛。

他和张灵玉订好了晚上落地后在机场汇合，又和陆家兄妹确认好次日直接在唐门新校区门口碰头，这才有空靠在椅子上休息片刻。

冯宝宝坐在旁边，膝盖上摊着一本黎婠送给她的天文学科普读物，正安静地阅读。

张楚岚看了看她专注阅读的侧脸，心里叹了口气。这一趟往唐门，也不知会惹出什么事端来。之前唐门那边突然来电要他们按程序办事，除了冯宝宝，他们三个都是察觉到其中隐含的意味的。

王也之前是直接联系的唐门老门长唐妙兴，让他们，包括从未拜访过唐门的张楚岚一行人一同前往老校区的也只是唐妙兴。

几个小辈儿上门拜访，怎么进门什么顺序，都只是一件小事。

可就是这么大个门派，门长那边已经说好的这么一件小事，隔了几天居然变卦了。

可见有资格做出决定的人，和唐妙兴在某些事情上的意见并不统一。是否必须从新校区前来，这不是个事儿，前者只是不想让更多人知道黎婠所中之毒一事。

唐妙兴在此事上退让了，在其他事情上，会否继续退让呢？

张楚岚不知道这个未曾谋面的老爷子会准备什么在唐门等着他，但就像之前黎婠说的，他有所求，即便前方是龙潭虎穴，也不得不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