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鳞

　　润玉（夜神）“应龙原该生有双翼，收则翻江倒海，展则遮天蔽日。”

　　花茸“小鱼仙倌不就是应龙么，原来你有翅膀啊！”

花茸不禁展开幻想，可她实在幻想不出飞龙的样子。

花茸“小鱼仙倌可以给我看看吗？”

　　润玉（夜神）“对不起，让茸儿失望了。因着少了一片逆鳞，润玉此生再也无缘展翅了。”

润玉戚然看向花茸，

润玉（夜神）“这算不算是缺点呢？”

　　花茸瞪大了双眼，她的小鱼仙倌本来可以飞，现在却连翅膀都张不开了，他该多伤心啊。

花茸“不算！”

少女铿锵有力，

花茸“即便小鱼仙倌光溜溜的什么都没有，在茸儿心目中，你依旧是顶顶完美的一条鱼，哦不，是顶顶完美的一条龙！”

　　光溜溜？光溜溜的龙可一点也不完美啊。

润玉被逗笑了。

润玉（夜神）“茸儿你呀，太护短了。恰巧润玉也是这种人，所以，不论茸儿的血液多么奇特，在润玉心目中，茸儿依旧是那个顶顶仁善的葡萄仙子。润玉对仙子的喜爱，分毫不减。”

　　花茸“错了，”

花茸纠正，花茸“是精灵，我还没成仙呢。”

　　润玉（夜神）“终究能成，”

润玉眼含鼓励，润玉（夜神）“我信茸儿。”

也信自己，不论付出何等代价，一定助你修成仙身。

　　花茸“……小鱼仙倌，你真好。”

花茸稍感安慰，忽地想到什么，花茸“等等，小鱼仙倌刚才说，你因少了一片逆鳞，所以无缘展翅，可为什么呢，那片逆鳞不能重新长出来吗？”

　　润玉默了默，润玉（夜神）“我并无童年记忆，自有记忆便无逆鳞，似乎是被谁剜了下来。但逆鳞只此一片，永远无法再生了。”

　　此等秘辛，就连旭凤都不知道，然而面对花茸，润玉便没了防备。

　　花茸“小鱼仙倌为何没有童年记忆？是不是那个戕害你的歹人抹掉了你的记忆？”

花茸愤愤。

　　润玉（夜神）“也许吧……”

那时润玉年纪尚小，发觉自己丧失了记忆，终日惶惶。他向父帝求助，父帝无瑕照看；他向母神求助，母神让他适应。后来，他的确适应了，也不在意了。可他当真不在意吗……

　　润玉（夜神）“因为童年记忆的缺失，我不晓得生母是谁，像个孤儿一样跌跌撞撞长大。”

　　润玉其实是忧伤的，这种无法言说的忧伤，伴随了他一万多年。

　　花茸“啊，小鱼仙倌竟连娘亲也忘了……”

　　少女眉头紧锁，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瞧着比润玉这个正主还要难过百倍。他突然觉得可乐，索性单手支颐，微微颔首，润玉（夜神）“嗯。全忘了。”

　　花茸“唉，咱们也算同病相怜了。”

花茸拍拍润玉手背，花茸“我和姐姐是被长芳主点化而来，打一落地便是无母无宗。每当看见别的花草精灵都有娘亲给做饭吃，我就好生羡慕。”

　　花茸“却也因此逼我练就了一手好厨艺，想来这就是小鱼仙倌先前教我的——天道守恒，有得有失吧。”

　　花茸“小鱼仙倌虽然忘了娘亲，可你至少有娘亲啊，你瞧瞧我，我都没有的。”

　　话本子上说了，人在难过之时，如果有人比他更惨，他就会好受一些。

　　花茸“小鱼仙倌别难过了，失去娘亲不怕的，凡人有云：长姐如母，我把姐姐分你一半，你也算是有娘亲的鱼了。”

　　润玉额角一抽。

　　花茸“小鱼仙倌别伤心了，你忘了童年没关系，我把我的童年分享给你啊。”

　　润玉扶额。

　　花茸“没有翅膀也不打紧，神仙可以腾云驾雾，你若嫌累，就骑小可爱，让它带你飞。我尽量把它喂胖些，不至于坐着咯屁股。呜呜……小鱼仙倌别再难过了……”

　　花茸心疼润玉，话本子亦有言，若是心疼一个人便会不自觉的替对方哭。她没哭过，却从观尘镜中见过凡人落泪。怎奈她是干打雷不下雨，滑稽得很，倒把润玉心里那点儿忧伤全给冲散了。

　　润玉（夜神）“你这小丫头啊，”

润玉拍拍衣摆起身，笑嗔一句，润玉（夜神）“胡搅蛮缠。”

　　花茸“嗯？”

花茸眨眨眼，难道她演得不像？

　　魇兽瞅着花茸，湛蓝色的眸子深谙幽怨，它就想安安静静吃个瓜，这也能遭殃？再说一遍，它是神兽，不是坐骑！

　　花茸“咦？小可爱这是饿了吗？我去给你做饭好不好啊？”

摩挲着魇兽的脑袋，花茸保证，花茸“定会将你养得膘肥体壮，结实耐用，不让你硌到小鱼仙倌娇嫩圆润的屁股。”

　　润玉脸红，魇兽眼红。

　　少女风风火火地跑走了。

　　润玉摇头失笑，说她呆吧，联想力这般丰富。可若说她聪慧，又实在不沾边，一篇两百字的《心印经》诵了两年，仍旧支支吾吾背不完整。

　　润玉反思，难道是他的教学方式出了问题？

　　一阵风吹来，夹着萋萋芳草息。

　　魇兽“呦呦……”

　　魇兽在旁等了半晌，眼见花茸跑开，它立马蹦到主人脚前，张嘴叼起那白袍一角。

　　目的很明显——跟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