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蛇初斗（一）

　　天界，璇玑宫，清凉殿。

　　彦佑“夜神心中还有礼法二字吗？！”

　　一身翠绿的彦佑正在吱哇乱叫。

　　起因是他大刀阔斧地闯入清凉殿，二话不说便要带走花茸。润玉当然不同意，却也耐着性子解释了原因。

　　彦佑通通不理，一口咬定润玉心怀不轨，想动手又觉打不过，只能嘴上吵吵。

　　彦佑“咱们不是有言在先，找到茸儿便让我带走吗，大殿出尔反尔，岂非无信小人？”

　　润玉反问，“你哪只耳朵听见我答应你了？”

　　彦佑刚刚跑的比兔子都快，压根没给润玉开口的机会。

  彦佑“可、可茸儿既是由我带来，也该由我带走，大殿又何必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润玉（夜神）“我看是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但随便你说什么，在她清醒之前，我不会让你动她分毫。”

　　润玉背对床榻，面对彦佑。仿佛一堵洁白的高墙，又似一座冰雕。

　　从彦佑闯入清凉殿，他便如此了。

　　彦佑“你到底知不知道……”

彦佑皮笑肉不笑，“我跟她是什么关系啊。告诉你，是相伴千年的郎情妾意！遑论我还舍生忘死的救过她。大殿猜猜看，她是愿意跟你，还是愿意跟我？”

　　润玉不猜。润玉（夜神）“一面之词，你说了不算。且她也曾救我于危难，我的良心不允许自己的恩人在昏睡之际被人带走，不论那人是谁。”

　　彦佑“我又不会害她！”

　　润玉（夜神）“可你已经害了她。

　　彦佑“我没有！”

　　润玉（夜神）“你有。”

润玉眼神犀利地盯着彦佑。润玉（夜神）“你明知天界危机四伏，却还不计后果的将她带来，难道不是在害她？”

　　哪壶不开提哪壶，彦佑炸毛。彦佑“若非她百般恳求，死活要见什么小白鱼，你以为我脑子有病，喜欢给自己找不痛快？”

　　润玉心下微诧，漆黑的眸子闪了闪。润玉（夜神）“既已把她带来，为何没有贴身保护，反倒让她独自涉险！”

　　彦佑“我……”

彦佑摸摸鼻头，自认理亏，但他不想在润玉面前露怯。彦佑“还不是被穗禾绊住了手脚，缠斗当中不慎把茸儿甩出了袖口，害她滚落天河，纯属意外。”

　　润玉（夜神）“但因你之故，她险些丧命，也是不争的事实。”

想到少女灵脉被封，在陨石的追击下狼狈求存，润玉便无法对粗心大意的彦佑和颜悦色。

　　彦佑被怼得心虚。彦佑“呵，夜神倒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敢问是谁不辞而别，累她上天？又是谁让她独行夜路，害她误入禁地？你口口声声指责于我，难道那人就无半点错处？”

　　润玉也心虚，但他不找借口。

润玉（夜神）“我确有错处。正因我已连犯两错，才更加不能让你带走她，否则便是我的第三错。”

　　彦佑“若非你那好弟弟对她说什么小白鱼快嗝屁了，”彦佑嘴角一勾，“你连犯第二错的机会，都没有。”

　　润玉（夜神）“若非旭凤引她来此，”

润玉顿了顿，润玉（夜神）“你也早已将她带入凡尘。毕竟那里，才是你的地盘。”

　　彦佑“莫名其妙！我带她去哪儿，与大殿何干。”

　　润玉（夜神）“从前无关，如今有了。”

　　彦佑“只因她随手救了你？”

彦佑歪歪头，彦佑“快别自作多情了。她顶多就是将你当成了食物，与她养得那些鸡鸭鹅啊，完全没区别！”

　　这话委实难听，堂堂九天应龙，岂是那些毫无灵智的牲畜可比。

　　润玉却不恼怒，润玉（夜神）“你以为我很在乎她对我的看法？不，一点都不。我甚至，不想与她产生任何牵绊。”

　　彦佑“但你现在满脸都写着，”

彦佑哧哧一笑，用暧昧的口吻补全了下半句，彦佑“特别在乎。”

　　润玉（夜神）“那是因为你今夜将她带上了三十三重天。得知她为我付出良多，她的善良与仁义让我自愧不如。见她有难，你竟觉得，我应该视若无睹袖手旁观？到底是彦佑君把我想得太冷血，还是你原就不懂感恩？！”

　　话音落地，润玉才惊觉自己失了平常心。可他向来喜怒无色，别人倒也看不出什么。

　　彦佑“我不懂感恩？我心思险恶？”

彦佑烦躁地来回踱步。彦佑“千年之前，她被我救下，那个时候你在哪儿？我陪她对酒当歌、一醉忘忧之时，你又在哪儿？”

　　润玉正在值夜班呢，给那个罚跪花神冢的葡萄精灵挂上满天星斗。他咳了声。润玉（夜神）“酒逢知己千杯少，却也要分在哪喝，若是红尘地，最好免了。”

　　彦佑停步，一双风流媚眼里写满不忿。彦佑“红尘怎么了，红尘处处皆修行，焉知她不能在玩乐之中悟道！”

　　润玉颔首。润玉（夜神）“不错，大自在必是无处不自在。”

随即话锋一转，润玉（夜神）“但那是对别人而言，她则不同，她体质极差，先天亏损，眼下更是灵力孱弱，你把她带入气息混杂的人间，只会加快她灵力消耗的速度，你嫌她命长？”

　　彦佑耸耸肩，彦佑“这算什么，我可以渡灵力给她啊，予取予求。我大方！”

　　呵，你大方的她险些灵力枯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