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弥留之际惊人语

　　不知何时，福公公已经出来了，垂着头，对颜璃清道，“郡主，皇上让您进去。”

　　“噢。”颜璃清应了一声，只是在转身之际，发现福公公看着她的眼神有点不一样，不过她也没有多想，推开门走了进去。

　　殿内用勾子挂着的黄色帷幔洒落一地，本是明媚的阳光却只能透过纸窗照进来一点点微光，怎么看，都让颜璃清觉得分外压抑和凝重。

　　“长乐，是你吗？”一个苍老而无力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突然响起，唬得颜璃清全身一个惊悚。

先暗自定了定神，颜璃清才看向那被黄色幔帐遮掩住的龙床，隐约可以瞧见里面躺着个人。

　　“是，是我。”颜璃清赶紧跪在地上，有些惶恐地道，“参见皇伯伯。”

　　“长乐，你过来。”那个声音听起来比上次在及笄礼上苍老无力多了，让颜璃清一时竟不知所措，怔怔地走过去。

　　伸手撩开纱幔，颜璃清终于看清了躺在床榻上的人。掺杂着白发的发丝凌乱地散开，原本还很俊朗的脸庞，如今已是憔悴不堪。拧起的眉，眼窝深陷，而紧抿的唇更是不见一丝血色。

　　“皇伯伯？”不过才是一个多月过去，他哪里还像那日那个给她主持及笄礼的皇上。此时他紧拧着双眉，看不到一丝平时的高傲和威严。

他的病情应该是又加重了......

　　颜璃清觉得心里有些难过，大概是因为眼前这个皇上一直都真心疼爱着她。“皇伯伯，您还好吗？”

　　“咳咳咳……”床上的人轻轻在咳嗽起来，那声音低沉而无力，想咳又咳不出，让人听了不由心头一紧。

　　颜振明睁开沉重的眼皮，无神的眼眼眸在看到眼前的女子立马闪过一丝光亮。“长乐？”

　　“是，长乐在。”颜璃清连忙握住他的手，手指却在划过脉搏的时候颤了一下，他应该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颜振明的声音有些低沉，更有些伤感。“长乐，你可知道朕为何一直唤你长乐吗？”

　　颜璃清诚实的摇了摇头，“不知。”

　　紧抿着的唇角渐渐溢出丝丝血迹，琉璃色的瞳眸却溢出丝丝光彩。“因为朕一直唤她长乐，如今这般唤着你，就像她还在一样。”

　　“她？”能让皇上都一直念念不忘的女子，莫非是……赫连忆月？她那位仙逝的生母？

　　“她是这世上最美丽高贵的女子，但一生命运多舛，芳华早逝……”颜振明的神情分外凄凉，眼里一片湿意，连忙撇开脸，任由清泪流下。

　　“皇伯伯……”颜璃清一怔，这描述还真的很像她的生母啊。难道皇伯伯和她爹都喜欢上她母亲的访间传闻是真的？不过，想想也对，如果不是皇伯伯一直对她的母亲念念不忘，又怎么可能会如此的宠爱她。

　　“她如果还活着，看到你成亲，该有多开心。”颜振明继续模糊不清的说着，突然，他定定地看着颜璃清。“长乐，答应我，如果他日你与我的后代为敌，不要手软，这一切本该属于你，是欠你的。”

　　这一切本该属于你，是欠你的！

　　颜璃清心中激起千层浪，殿内烧着炭火盆，温暖如春，她的身子却泛起一丝寒意。

她不明白他到底是清醒的还是糊涂的，只知道他今天说的每一句话都让她很费解，琢磨不透其中深意。

　　难道他早已看出自己驾崩后太昭国一定会内乱，长孙煜璃必定会造反？可为什么他却选择支持，还让她以后不要手软？虎毒尚且不食子，他这爱屋及乌的偏爱也太过头了吧。要不是所有人都说她是颜皓尘的女儿，她都要怀疑他才是她的亲爹。

　　可如果她只是他弟弟的女儿，这一切怎么算也和她没有一点关系吧？

而且，欠她的又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