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林婧还记得那天，阳光很柔和，金黄灿烂地洒在马路上。她抱着一束玫瑰走在街上，准备去送给乔楚生。然后他看见了童丽，哦，还有她的乔楚生。

童丽挽着他的手臂，和他走在街上，她眼里都是笑意，脚步轻快，仿佛步步花开。乔楚生笑着看着她，眼里都是光，那天的阳光明明很刺眼了，但林婧还是觉得，乔楚生眼里的光，刺得她心口生疼。

林婧呆呆地看着那一对璧人，也忘记躲避，就这样撞进了童丽眼里。童丽看着她，又看了一眼她环抱的玫瑰，了然的笑了一下，然后就静静的望着她。

就是这一眼，让林婧落荒而逃。这个眼神她太熟悉了，当年她爱上乔楚生，也是因为他的一个眼神。

七分凉薄，三分怜悯。

就和童丽的眼神一模一样。

就是那一眼，林婧知道，童丽爱他。

于是披荆斩棘的勇士丢盔弃甲，在阳春的和煦中遍体生寒。终于，勇敢的姑娘丢掉了手中盛开的玫瑰，无声无息地祭奠她死去的爱情。

但她没有说出口，不是因为自己喜欢乔楚生，不因为自己的嫉妒心。只是因为她心疼他，死去元知万事空，就让他以为童丽没有爱过他，或许他就不会那么难过。

乔楚生“你...”

乔四看着陷入自己思绪里的林婧。

乔楚生想了想还是开口“你就打算一直住在这吗，不回城里，或者...回杭州吗？”

林婧回过神，笑了笑。

林婧“现在，还没到回去的时候。”

她抬起眼认真的看着乔楚生。

林婧“我还没放下你，乔楚生。”

乔楚生一时不知道作何反应。

他遇到过太多的人，经历过太多的事，吃过别人没有吃过的苦，见过人世间最冷的面孔，有人逢场作戏，有人笑里藏刀。

上海滩有无数爱慕他的女子，有的是爱他皮相的风尘女子，有的是爱他洒脱的大家闺秀，还有爱他身份的寻常人家。

他的双眼看过太多众生相，他一眼就能看透他们所思所想。但眼前的女孩子，他看不透。

哪怕她将爱慕写在脸上，哪怕她为了他跋山涉水不远万里，他还是看不透她。

乔楚生“林婧，你不该因为我，放弃你的人生。”

乔楚生认真的看着她，皱着好看的眉。

乔楚生“你本该是一个优秀的医生，或者是一个大学老师，你不该蹉跎在这深山里。”

林婧没有说话，垂下眼安静地听着。

乔楚生“你为了我跑到上海，现在又救了我一命，”

乔楚生抿了抿唇，有些不忍。

乔楚生“你该明白的，你为我做了这许多，我都没有爱上你，所以，你为了我做什么都不值得。”

乔楚生明显的看到她的眼神颤抖了一下，他闭上眼睛，抹了一把脸。

乔楚生“所以，回去吧。跟我回上海，或者我送你回杭州。现在外面不太平了，随时都要打仗，你一个女孩子，一个人在这里不安全。”

林婧闭了一下眼睛，敛了眼中的情绪，再抬眼已是深海般的平静。

她看着他，突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