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殿下，此次回京，我们还是要小心一些。”司马子文忧心忡忡的道。

      “是，我明白。”李昭沉思道，“五年来，我一直在四处征战，如今边地已定，皇兄却让我迁往西北建府。朝廷动向虽有你们关注，我毕竟还是不甚了解的。”又道，“只是另一个哥哥已在一年前逝去，我的处境实在不容乐观。”

      “陛下不许您带护卫回京，我们几人虽都是主将，却只怕……”另一位干将张超到。

      “尽量小心，若真的有事，便立刻回程。”

      “是。”

      “英王殿下，陛下有事处理，请您先在此处住下歇息。”一位小太监把李昭带入一座偏宫，又轻轻嘱咐道，“殿下，千万小心。”便俯身退出。他不知道陛下要做什么，只知道殿下此行凶多吉少。相比喜怒无常的当今圣上，年岁不大的他自然偏向这位善良热心，又对下属礼数周全的小殿下。

      第六日，阴雨连绵，乌云蔽天，似在昭示着悲剧的开端……

      “皇兄这几日在做什么？西北军务还需他定夺。”李昭拦住一个在自己殿门前徘徊的太监，“你可是有事要对我说？”李昭见那人犹豫不决，心下一沉，“但说无妨。”

      “登州发了大水，地里的粮食颗粒无收，陛下派了官员去赈灾，可他们却贪污克扣。登州百姓来京请愿，却被抓为暴民，今天要在午门前处决，”他忽然嚎哭道，“那里面也有我的亲族啊，殿下，求求你去救救他们！”他说的七分真情三分假意，事情是真，来找李昭却是被皇帝胁迫，只说把英王引去现场就放人。他也自知不太可能，却还抱了几分侥幸。

      李昭此时已被怒火冲散了理智，半点没听出不对，策马直奔去了刑场。

      “皇兄！手下留情！”突然出现的李昭把所有人都震住了。“皇兄，他们只是平民百姓，纵使真的有所冲撞，却也是为灾情所迫，事出有因，还请皇兄宽宥一二。”

      “宽宥？犯上作乱的暴民都要宽宥吗？还是说英王……要包庇他们？”

      李昭霎时心如明镜，知道自己已经中计，怕是不能全身而退了，却仍震怒于皇兄为了试探自己居然能以平民做饵。“皇兄，臣弟并非心存异志，只是百姓谋生艰难，还请皇兄……”

      “朕意已决，英王不必多言。”冰冷的声音砸在所有人身上，而隐在一旁的户部尚书，只觉得剜心般痛苦。

      “皇兄，纵使为首者不可宽恕，还请释放这些老弱妇孺，使其家族延续留存根脉！”

      “英王这些年出征在外，怎么反倒学会放虎归山了？退下，时辰已至。”

      “皇兄！老弱无辜！若他们早知来京唯有一死，他们必不会前来请愿，皇兄……”

      “时辰到，斩！”李昭怔怔的看着惨遭屠戮的十几名“暴徒”，顿时一把无名业火熊熊燃烧，越下越大的雨也无法平息他心头怒火。望着皇兄远去的背影，耳边传来了司马子文的一声呼唤，“殿下。”他闭上眼，两行清泪溢出眼眶，“去找人，把尸体敛好，让他们入土为安吧。”

      “殿下，已经办了。”司马子文催促道，“殿下，陛下只怕会下杀手，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英王一行人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那位先前报信的太监此时无比悔恨诱他前来，又无比庆幸见事态恶化时去叫英王属下。他看着雨幕中伫立的官民，泪水夺眶而出。他明白，陛下赢了这一局，却已然失了民心。在众人眼中英王殿下离去的背影，似乎是那疾风骤雨后的长虹，刺穿雨幕，直抵灵魂，在黑暗中无比耀眼，给人希望，给人光明。】

      一段表演，痛彻心扉，声声泣血，字字含情。直教剧组中的老戏骨都深感佩服。一阵笛声悠悠传来，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似曾相识却又悲凉凄切。正是他未在长街上吹出的《忘羡》后半段，而持笛少年此时流露着从未有过的苦涩悲伤，原是他触景生情，想起了与蓝忘机诀别的那个雨夜……

      “你们怎么来啦？”他从愁绪中抽离出来，看着悄悄看他的众人笑道。

      “这曲子……”张导见他已经调整过来，便想转移他的注意力。“谁做的？介绍我认识一下呗。”却不想一下子戳到了他的痛处。只见他低了低头，涩声道，“一个朋友，送给我的。”一颗珠泪滚出眼眶，直直的砸到地上。“可是，他在另一个世界，我找不到他了……”众人一下子僵住了。他似乎也察觉到了，草草敛了情绪，扯了扯嘴角道，“嗯，另外一支曲子，我倒是可以给您的。”

      笛声又起，轻快活泼，如暖阳般照人心灵，荡去所有不快情绪。可渐渐，笛音里掺杂了几缕愁绪，隐隐有呜咽之声。不容人沉浸其中，笛音又转，竹笛，却吹出了金石之声，铿锵有力，激扬澎湃，振奋人心，高潮处宛如激战，摄人心魄。战事渐平，笛声也传出了胜利的讯息，却夹杂着迷茫和彷徨。笛声渐渐平静下来，如梵音般神圣，普度众生，境界顿开，引人探寻心中的归宿。悠悠转转，迪生已收，却余韵悠长，袅袅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