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吉大利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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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潇闻没回话，而是在门开了的一瞬间猛地提高手速操作着人物开始爆发冲刺，程鱼被屏幕里的一片因为快速奔跑形成的马赛克式游戏画面被晃得一愣。

程鱼“你干嘛呢？”

翟潇闻声线平稳，回答得掷地有声、理直气壮。

翟潇闻“只要我跑得够快，鬼就追不上我。”

程鱼“你在紧张。”

程鱼直接用了肯定句。

翟潇闻“我没有。”

翟潇闻一口否认。

程鱼笑了笑。

程鱼“可是你的手在发抖。”

翟潇闻“……”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最后尊严。

一直到晚上十点半，这个恐怖游戏的直播才在翟潇闻的沉默、程鱼的解说和弹幕一整片的“2333哈哈哈哈”中落下帷幕。刚下直播程鱼就逗翟潇闻。

程鱼“不是说不怕的吗？哥哥？”

翟潇闻这会儿是心力交瘁，默默地在心里吐槽早知道恐怖游戏是这么一个画风，还不如直播玩分手厨房。

程鱼当然明白他在郁闷什么，也不再调侃他。

程鱼“去平台坐一会儿吗？”

翟潇闻“嗯，”

翟潇闻没有过多纠结什么恐怖游戏害不害怕的问题。

翟潇闻“我去倒垃圾，你从我包里拿件外套再出去——晚上外面挺凉的。”

程鱼“我知道啦，你快点回来！”

程鱼笑眯眯地应声道。

程鱼“我穿这件黑色的？”

翟潇闻“都行，随便你！”

翟潇闻提着垃圾袋在拐角处走出视野。

程鱼乖乖站在客厅里将自己严严实实裹在翟潇闻的外套里，于是属于程鱼的清爽气息严丝合缝地笼罩了他，在秋天的夜里并不寒冷，相反地，让他常年冰凉的指尖都有了暖意。

一个人过了很多年，程鱼忽然有些眷恋起这样突兀又炽热的温柔，那是从小不在父母身边成长、后来就离开家的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从小时候起就养成的一切以身边人的感受为先的习惯让他变得敏感又多虑，一直以来他都坚定地认为不可能会有一个人真的愿意无缘无故对谁掏心掏肺地好。

可翟潇闻用实际行动告诉她，喜欢一个人不需要长篇大论、分点列举的理由，对谁好也没有那么复杂，一切只是主观上“想或不想”的选择。

短短一个月的相处，翟潇闻的为人处事的态度是程鱼一直以来所欣羡的。他待人接物谦逊有礼，无论人气多高都保持不卑不亢，可是原则性却非常强，一旦触到底线他绝不会退让半步。对待朋友翟潇闻足够温柔照顾，或许是因为翻译会遇到各型各色的人，他与人相处的情商很高。和他待在一起，哪怕是第一次见面程鱼也没觉得丝毫尴尬。

他实在是太优秀了。程鱼想。这样一比较，自己的缺点就好像被无限放大，他不希望这样一个一点也不完美的自己像个跳梁小丑一样站在翟潇闻身边。

翟潇闻回到房间刚好能看到坐在平台上的一把藤椅上的程鱼，从侧面看过去他整个人陷进自己的黑色外套，就像被黑夜吞噬了一样。虽然他们身高差不多，但他似乎还要比自己瘦一些，原本正合身的外套到了他身上显得有些肥大。

……衬得程鱼更可爱了。

他把拉链拉到最高，鼻子以下都埋在领子里，只能看见无辜的眼睛望着楼下的路灯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翟潇闻拎着刚下楼倒垃圾顺便在旁边便利店买的几听啤酒和果汁走到程鱼旁边，从塑料袋里拿出两罐啤酒搁在两把藤椅之间的小茶几上，易拉罐和玻璃台面碰撞时发出的清脆声响拉回了程鱼飘远的思绪，他低头看见啤酒一愣。

程鱼“怎么想起来买啤酒？”

翟潇闻“坐在平台上谈人生谈理想，怎么能少了啤酒？”

翟潇闻笑道，他把塑料袋搁在程鱼脚边，从里面拎出来一瓶橙汁在他面前晃了晃。

翟潇闻“当然，如果小朋友不能喝酒的话……我还买了果汁，是不是很贴心？”

程鱼笑着轻轻拍掉他的手。

程鱼“啤酒度数都不到百分之五，再说，我早就成年了。”

她娴熟地打开两罐写着一大堆英文的易拉罐。

程鱼“你谈人生谈理想还非要喝进口黑啤，这么奢侈？”

翟潇闻“便利店搞活动，进口商品打八五折。果汁也是进口的，真不喝？”

翟潇闻坐在另一把藤椅上。

翟潇闻“开易拉罐手法这么熟练，经常月下独酌啊？”

程鱼“什么月下独酌，亏你还是做翻译的，这词是这么用的么。”

程鱼无奈道。

程鱼“开可乐和开啤酒不都一个道理，况且开易拉罐是什么稀有技能不成？”

翟潇闻“我那是汉译英。”

翟潇闻跷起腿喝了一口，满意地感叹一声。

翟潇闻“哎……真舒服。”

这个时间点，不属于闹市区的这一整条街都静谧无声，只有孤零零几杆路灯彼此间隔着不亲密又算不上遥远的距离。对面是一片新开发的酒店式公寓，零零散散的窗内亮着灯，不知道住在那里的人是否在忙着加班或是享受下班后的闲暇时光。街尽头的清吧还在放着美国民谣，能听出来是《加州旅馆》，有些发哑的男生唱着“some dance to remember, some dance to forget”,歌声散尽微凉的空气中，然后转着圈缓缓淡去。

程鱼“唔，看不见星星啊。”

程鱼突然出声道。

翟潇闻笑了笑。

翟潇闻“是啊，城市的光太亮，从天上向下看的话，城市也像是一片星海吧。”

他顿了顿。

翟潇闻“一般按照小说里的套路，我应该转头和你对视，然后告诉你，我能看见星星，在你眼睛里。”

他说着就真的偏过头盯着程鱼的眼睛，沉默的这一小段时间里，时间的流动似乎都变得温和而缓慢，就连原本透着萧瑟寂寥的昏黄路灯都变得温暖起来。

然后翟潇闻开口道。

翟潇闻“不过我想对你说，我们本就身处星海，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另一片单调的星空呢？几百万年前已经暗淡闪烁的星光，再怎么也比不上万家灯火的明亮吧。”

他的声音像大提琴般低沉柔和，驱散了程鱼心里最后几缕安静的夜带来的忧伤。

他唇角微翘，那对本来有些落寞的眼角微微的眼底也漾起笑意。

程鱼“谢谢你。”

他要谢的很多，可现在再多的解释都不必说，他们都明白——谢谢你，一定要加一句什么，那么谢谢你来到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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