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使幼儿园（8）

宁秋说：“你们看到了园长室的日志对吧。”

他虽说是问句，但语气却是笃定的。

果不其然，郑范宁道：“对，我们看到了。一个变态恋童癖的日志。但我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宁秋眉心微微一舒，说：“嗯，你的感觉没错。”

“我猜这个园长应该是个混血，至少血液里有犹太和希腊人的血统。”

“所以他是个虔诚的基督教徒，他相信世界上有耶稣的存在，相信恋童癖死后会下地狱。同样的，他也信宙斯”

“但可能他对宙斯的信仰就没有那么牢固了。他信宙斯的存在，所以为了让自己死后能升上天堂去见神秘的耶和华，他想让自己成为新的宙斯。”

“不知道你们听过没有。最初大力神为救普罗米修斯伺机杀了宙斯。最终，自己成为了宙斯。但神话就是神话，”

宁秋眼里显出一点嘲讽，却不知想到了什么，薄薄的眼皮耷拉下去，“然后他失败了，他以为杀了宙斯他就是宙斯，但是显然，没有宙斯，他杀了那个通缉犯。”

“那些在爆炸里死去的孩子们回来了，这让他更坚信了自己就是宙斯的想法，他终于放下心去天堂见耶稣了。于是他自杀了。”

郑范宁眉紧拧着，道：“为什么？有什么证据支持你的推论？还是说，这都是你主观臆测出来的？”

宁秋神色好像突然厌倦了，些，语气平淡：“那些孩子的名字。”

郑范宁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问：“什么？”

“狄安娜，月女；该亚，大地女神；厄洛斯，爱神；厄俄斯，黎明女神。”

“他给她们取这样的名字，是想让他们死后陪他一起上天堂。另外，报纸上有他的图片，可以明显看出是个混血。其余的，都是我推的。信不信由你们”

宁秋像是极累了似的，不再多语，倚在墙上揉了揉眉心。他望着前方失了神，仿佛隔着渺远的时空与谁对视了似的，目光里是化不开的浓重的悲伤。

众人识趣的不再去打扰。安澄静静的低头在他身边，郑范宁那边也开始嘀嘀咕咕的串联现在所有的线索。

良久，宁秋开口，嗓子有些哑，像是压着哭意，问安澄：“你没什么想问的吗？”

安澄偏头，看见他眼圈微红，有些慌：“我…我没事，不问，你难受。”

宁秋看着她着急忙慌拿纸递给他，轻笑一声，这么单纯的小姑娘可不多见了。

他也没矫情，拿过来擦了擦眼泪。

宁秋冲她笑了笑：“哥没事，就是想到一些陈年往事了，想听不？”

安澄点点头

他清了清嗓子，慢慢道：“也没什么的，就是我小时候的一些事。”

“那时候是真的小，五六岁？七八岁？记不太清了，皮实得很，上房揭瓦干得很溜。”

“我老爹天天几条街几条街的追着我打，我跑不过他，实在躲不过去了就往我祁哥家跑。”

“他是我刚搬来的邻居家小哥哥，啧，别人家的孩子。我跑到他家躲着，我老爹信他，每次都被他忽悠走了”

“我躲在桌子下面，透过缝看他一本正经忽悠人，觉着，哎这人真有意思。”

“一来二去的，就混熟了。我每次出去浪都叫他，他每次都叫我好好学习，却每次都纵容我野马似的疯玩，落下的功课后面再给我补上。”

讲到这儿，宁秋声音渐涩：“可惜老天爷不喜欢好人。”

安澄问他：“后来呢？后来祁哥怎么样了？”

“后来啊……后来他死了，为了救我死的。”

安澄还想问，宁秋却摆摆手站直了，带着笑望远方。吊儿郎当的，显出一点年少时的无所畏惧。

却又很快沉淀下去，夕阳的余晖倾洒，他眉目带笑，眼神沉静，睫毛弯弯，似落金一地。

安澄呼吸都放轻了。

祁曳站得笔挺，条纹衬衣黑西装裤，衬得肩宽腿长。

他眉目柔和的看着某一处出神，眼里看着宁秋，再分不出一丝一毫。

他深吸口气，轻声道：“小秋，我很想你。”

却无人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