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老家（1）

这是一个寒冷的冬天，空气中似乎都弥散一股难以言喻的沉痛，余幼满站在老家的洗漱房间里，绿色玻璃上浮起了一层薄雾，外面下着大雪。

她比对着面前复古梳妆台的高度，现在可以轻轻松松的看到自己的面容，小时候她太矮了踮起脚尖才能勉强看到自己的发顶。

竟然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摸着这个梳妆台的桌面，十分老旧了，甚至有的地方掉了木漆。

但是家里人还舍不得扔掉，说是这个梳妆台是外婆嫁给外公的时候买的，可以说是嫁妆。

这里的装潢跟十几年前很相似，只是多装了一个大衣柜，本就不大的空间，变得狭小起来。

“外婆想和你说说话。”朱一龙走过来，递来一个美妆蛋，“拿着这个，想哭的时候攥紧拳头，能稍微缓解一下。”

余幼满点点头，舒了一口气，没有解压，却更沉重了些。

泥水封的楼梯，踩上去扬起一些灰尘，因为没有开向外部的窗户，这个拐角楼梯一直黑漆漆的，她想起小时候过年的场景，守岁贪杯，多喝了几杯橙汁，晚上不敢起夜，还是外婆牵着自己的手一步一步走下来的。

——这个世界又没有鬼，满满别怕啊。

——外婆，我看了僵尸片，今天做了噩梦，一个晚上都睡不着。

她那个时候还笑自己胆子总是那么小，容易哭，容易自己吓自己。

整个房间都充满着病气，窗帘拉的紧紧地，房间热烘烘的，余幼满打开门，外婆躺在床上笑着看着自己，脸色比之前好了太多，整张脸透着光彩，旁边却是叠放整齐的寿衣。

“满满来啦。”

“嗯，外婆......今天感觉怎么样？”

爷孙俩絮絮叨叨聊了十来分钟，余幼满坐在外婆的床边，在她老人家弥留之际，喊来了家里人，在家里人的目光中，老人家安详的去了。

余幼满没有拿出那个美妆蛋，最终也没有情绪失控到捏住它缓解自己的难过情绪。

外婆没有说死亡这个话题，也没有问她走后，家里会怎么样，只是跟余幼满说，今年家里似乎收成不太好，河边的几亩地荒废了，那横跨河流的小木桥被大水冲垮，来年那地要包给政府了......

老人家活到这个岁数已经算是圆满，一家人平静的收拾好老人家，办了一场低调的丧礼。

“拢龙，外婆给了我一个皮箱子。”

“我们去看看吧。”

“好。”

那个皮箱就在外婆的房间，余幼满记得小时候，外婆都是从这里面拿出哄自己的小物件，外表破旧的木箱，里面却是如此温馨，放了几件外婆的衣服，衣服下有一叠一块钱的小砖，还有几块没来得及吃早已经过期的糖。

外婆走了，家里的装扮也变了，一楼空了出来，只放了几把竹藤椅子，曾经煮可乐姜茶，雪梨汤的老屋也要关了。

“小时候，我在这里上过两年学，印象最深的也是冬天，外婆会煮可乐姜茶，用瓷碗装着，就是最好的饮料。”

“我们以前还在这里做过豆浆，豆腐脑......”余幼满望着这件昏暗的老屋，曾经最喜欢来捉迷藏的秘密基地，现在已经化成记忆中绚烂的流星，离自己远去了，“我还没学会，教我的人就走了。”

朱一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她，他轻轻地将余幼满搂进怀里，“一切都会好的。”

树儿最后一个番外是送给我的，写到这里，其实我想起了我的外婆，那个时候太小了，还在上小学，只记得那天在下雪，天特别特别冷，我对扎头发还没有特别熟练，站在那个梳妆台的凳子上梳着头发，可能是头发老是扎不好，可能是天气太冷起太早而生气，也有可能为舅妈一声声的呼喊而恼火，但是就是那不合时宜的脾气和小孩子气，我没能见到外婆活着的最后一面，每次想到这里，我内心其实是悔恨的，写下这个小说是为了圆一下我当年的遗憾吧，语言没有很好，但是我真的一边写一边哭，我只是太想念我的外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