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尘埃初起

是夜，月华似练。

　　一片广袤大地上尽是残肢烂体。血流成河犹如人间炼狱。

　　夜风拂动中，即便她红衣似火，也依稀可见森森鬼气。娇俏的脸庞带着些漫不经心，额间的彼岸花印时隐时现，如云发髻更为其增添几分妩媚。可那双澄澈的眸子却带着几分坚定与杀意。剑在手中，尚流淌着几股温热的血液，在月光下泛着森然寒意。

“陈楚，我与小妹本是同根生，奈何出现了你，你说，如今死伤是否该算在你头上。若你早日从了我，又怎会到今天这个地步，你看，闹得多难看啊，是不是？”

“白锦，你不必多言，要打要杀，你尽管来吧！”

位于白锦对面，抱着白梅的陈楚，硬声答道

“只是，还请…放了小梅，她什么都不知道…”

说罢，陈楚抬手轻抚着白梅的脸，嘴角轻轻勾起。

白锦见状，坚定的眸子黯了黯。

“呵，很好，临死之前还不忘秀把恩爱。梅儿是我妹妹，我自会护她周全，至于你，你这个魔教叛徒，欺骗我们姐妹俩感情的负心汉，接招吧！”

陈楚听着这字字诛心的话，手掌紧握成拳。他渐渐起身，笔直站立。

坚定道

：“来吧，我不会还手的，这是我欠你们姐妹的。”

听及此，白锦周身顿时鬼气翻涌，衣袂随之飘动，额间彼岸花印金光乍现，仿若修罗现世。执剑左手缓缓抬起，右手慢慢掐诀，似在蓄积能量。陈楚见此，阖上了双眼。

　　一秒，两秒……

“她怎么还不动手，难道…”

陈楚心下想着。

正在此时，对面传来“砰”的倒地声，陈楚猛地睁开双眼，他看到对面的她用剑刺穿了自己的左胸，鬼气早已不见了踪影，徒留额间彼岸花印还在隐隐发光。他飞身上前，将她半抱于自己怀中。

“为什么…为什么不杀我”

陈楚小心询问道。那发颤的声音中多了几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痛惜与害怕——害怕她死，害怕她一直都在隐瞒什么。

“我，呵，为什么要杀你啊，你是小妹的如意郎君，杀了你，她会心疼的，我会让你活着，痛苦的活着呵哈哈哈…”

她的眸中，似有仇恨之火在燃烧，更显其癫狂。

白锦随之又说道，

“陈楚，你还记得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个被街头小乞丐围攻的小可怜，若不是我，你早就命断黄泉，哪里又会有你今日所获所得！”

陈楚听后，目光蓦地涣散，他喃喃道：

“是你，那人是你，不不，不可能，那人是小梅，是小梅！”

白锦无奈地冷笑一声，心中越发寒凉，嘴角的血渍更衬得她面目狰狞。她用最后剩余的法力击开陈楚。随后，又抚着左胸让自己勉强危坐着。

她虚弱地说道：

“陈楚，既然你对梅儿心意如此坚决，想必是不会负了她的吧！梅儿是我在这个世界仅剩的亲人了，我们虽是同生姐妹，然而她却于母胎中带有蛊毒，而我则是那个幸运儿，一生下来就健健康康。所以，从小到大，无论她喜欢什么我都会给她弄到手，无论她喜欢什么我她都会让给她，包括你。不可否认，我因为爱而不得癫狂过，但也只是癫狂过。如今，我只想问你一句，你心里可曾有过我的位置。”

“我…我…”

陈楚哽咽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呵，好！我明白了，半刻钟后，我的肉身将会被天地炼化，留下的魔丹是梅儿最好的药引。你可拿好了。”

说及此，白锦又突然自嘲地发笑：

“呵呵呵，呵哈哈，你说，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们夫妻什么，这辈子围着你们团团转，啊？呵呵呵，呵哈哈，陈楚，从今以后，你与梅儿好自为之。这么多年了，我也累了。”

此时，白锦周身已发生些许变化，浅浅金光从其身上散开，手、足、腰身、脸都在渐渐消散。

“锦儿，小锦，不…不…不！”

陈楚慌乱地想要去抓住白锦，奈何她已化作一阵流光散开，徒留一颗魔丹立于半空，他将手向它伸去，它便乖巧落于他手。温热的触感，让他一摸再摸，仿若能填补他心中似乎缺失了什么的部分。

　　只是，他并未发现不远处，本该因蛊毒发作而昏睡不醒的白梅嘴角禽笑，深不可测。